他站在池塘邊,手中有個小瓷碗,裡頭裝的大約是魚食。他一次又一次地從瓷碗中取一些魚食,撒入池塘中,就這般一邊喂食一邊等着樓心月。
樓心月出來後,便來到庭院找越向燭,走到他身邊,也伸手取了魚食。
“越公子這些日子的照拂,真讓我不知該如何答謝了。”她瞧着池子裡品相極好的觀賞魚,說道。
“何必言謝?這些都是我自願做的。”越向燭轉頭看着她,“令妹情況怎麼樣了?”
“已無大礙了。”樓心月答道。
“說起來,我四叔家未過門的兒媳似乎也姓樓。心月姑娘還未對我說過你是何方人氏,興許和她還是同鄉。”
“心若浮萍,無根之人談什麼同不同鄉的?”
越向燭看向水中倒影着的她淡漠的臉,下一秒便因魚食的擲入、錦鯉的遊動而起了許多波瀾,看不清她眉目。
“心月姑娘既然有妹妹,又怎會是無根之人?”他半是安慰道。
“越公子也有兄弟姐妹吧?關系如何呢?”她反問。
越向燭垂了眼睛,那雙好看傳神的眼睛上頓時覆了一層睫毛帶來的陰影。
“就那樣。”他說道。
“哪怕是兄弟、是姐妹又如何呢?”
以芊不是她的妹妹,她也沒有姐妹。說這些話的時候,樓心月的腦海中浮現的滿是那個未曾謀面的樓以葉的身形。
“越公子今夜若是決定赴宴,可否帶上我同去?”
她突然轉變話題,讓越向燭不禁疑惑她在說什麼赴宴,但很快他便明白了。
“自然可以。”
天色漸晚,越向燭對身旁侍從吩咐了什麼,侍從應了是就退了下去。
過了一陣子,又從院外來了五六個侍從,一人手上端了一個托盤,上邊擺放了些華貴的衣裳。
“心月姑娘去試試,看喜歡哪一身。”越向燭指着那些衣裳說道。
樓心月想到,他畢竟是富貴人家,又算是皇親,宴席上自然諸多講究。于是她并沒有過多推辭,就同那些侍從回了房。
侍從們放下各種服飾便畢恭畢敬地退下了。
樓心月逐一嘗試,發現這些服飾雖然華貴,但看上去卻不庸俗,倒是很雅緻。
這一點,越向燭倒是比較了解她的喜好。
她在穿衣上沒有過多講究,随意挑了身最順眼的便出了房門。
越向燭就等在門外,樓心月出來後他繞着她轉了一圈,一邊點頭一邊感歎了句:“總覺得心月姑娘換身衣裳,人都變了許多。”
“是麼?”樓心月自己卻不覺得有什麼很大的變化,“何時出發?”
“心月姑娘等我一下。”說完,越向燭便轉身離去了。
沒一會兒,他又換了身新的衣衫,同她的一樣是藍色。
門口已經有馬車候着,兩人坐進車裡,樓心月說道:“倒是極少見你穿這樣清淡的顔色。”
“心月姑娘覺得怎樣?”
“越公子俊俏,自然穿什麼都是賞心悅目。隻是總覺得你更适合那些鮮豔的服飾。”
她的語氣格外真誠,越向燭聽了不禁笑了笑,“那我以後多穿些鮮豔的。”
越府和長夜樓之間的距離并不遠,隻隔了幾條街,畢竟這家長夜樓是由分府越家經營的。
朱門外,早已經站了幾個侍從迎接越向燭,隻是沒想到他還帶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但侍從仍然面不改色地迎接二人入府。
在進入越府之前,樓心月總覺得身旁的越向燭看向她時的眼神格外怪異,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
進了越府之後,他又有種詫異和松了口氣的感覺。
“怎麼了?”樓心月低聲問他。
“沒事。”越向燭亦是低聲答道。
才進門沒多久,就見前方迎上來烏泱泱的一群人,為首的是兩個年歲略長的夫妻。
越向燭見到他們便喊道:“四叔,四叔母。”
越老爺以及其夫人也立刻回應道:“三公子客氣了,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啊。”
他們又看到越向燭身側站了一位不認識的女子,又小心翼翼地問道:“三公子,這位是?”
“是侄兒的好友,冒昧帶她同來,四叔不會介意吧?”
主家的三公子都這樣說了,越老爺自然也沒有任何意見,隻是同夫人默默揣度樓心月的身份恐怕不止“好友”這樣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