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你兩個小時了。”湛柯放在口袋裡的手在顫,興許是冷的,又或許是緊張的。大拇指來回在握拳的食指指側摩擦。
陳硯點頭,“嗯,那就回去吧。”
湛柯低頭在他握着門把的手上看,暗示得太明顯。
偏偏陳硯就要裝瞎。
“請回?”陳硯說。
湛柯咬了一下後槽牙,“我找你有事。”
陳硯索性松開了手,靠着門,鑰匙在他手裡打快闆一樣的來去晃着,“生意上的事情可以明天到公司找我,哦對,忘了你不知道,我在……”
“我知道。”湛柯打斷他。
“嗯?”
“我知道你工作地,不是生意上的事。”湛柯說。
陳硯蹙眉,“那是什麼事?”
湛柯又不說話了。
陳硯說:“私事?我們也沒什麼私事好聊的,這麼多年沒見了。”他語氣像在對待一個多年未見的朋友,是不太熟的朋友,輕松地提起過往提起他們之間五年的空白,仿佛一點都不在意曾經的感情,過往真的徹底是過往了。
“能給我杯熱水嗎?”湛柯忍着心口發出的陣陣刺痛,以及無法忽視的胃痛,僵硬地問。
陳硯沒法拒絕了,于是推開門,請他進去。
打開燈後。
門口的女士拖鞋,透明的鞋櫃裡的高跟鞋,衣架上的小碼外套。撲面而來的淡淡的香水味,沙發上東一個西一個的抱枕,桌上的兩個水杯,其中一個邊上沾着不小心印上的口紅印。
就那一瞬間,湛柯覺得自己要窒息了。
他第一次這麼厭惡自己的觀察能力。
“有點亂,我倆都不會做家務,别介意。”陳硯看到了湛柯臉上顯而易見的蒼白,以及眼中壓不下的情緒波動,偏要開口多刺激兩句。
陳硯說不清,他覺得自己的确有病。
他太了解湛柯了,哪怕湛柯是個情緒起伏特别輕的人,他都能輕易的洞察到那細小甚微的變化。
陳硯指着亂糟糟的沙發,跟湛柯說請坐。
湛柯也真的就這麼坐着了。
陳硯走到廚房燒水,湛柯就趁着這個空檔又不自覺地打量起房子。
陽台上挂着的衣服有一半是屬于那個女人的。
桌子下面還放着幾瓶護膚品。
電視機下方還躺着一支口紅。
越看越覺得心髒梗着疼,可也忍不住總想再看看。
試圖從裡面找到一絲一毫的破綻。
但沒有。
這房子,到處都布滿女人的生活痕迹,到處都充斥着兩個人生活的氣息。
湛柯覺得自己快要繃不住了。
從那天聽到再熟悉不過的聲音說“我要結婚了”開始,他就覺得自己的情緒開始脫軌了。
控制不住地想要見他,想問清楚是怎麼回事,試圖找到證據證明這是假的。
“水還在燒,有事兒快說吧,我困了。”陳硯坐在單人沙發上,姿勢慵懶的靠着,似乎是為了佐證自己真的困了,他眼皮都懶得多擡幾分。
湛柯嘴就像是被一針一線細細密密地封上了一樣,怎麼都開不了口。
陳硯等得都快睡着了。
一直到水燒好,陳硯拿出一個紙杯給他倒水。
湛柯才說:“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陳硯把冒着熱氣的紙杯放在湛柯面前。
一屁股坐下,摸了摸下巴,笑道:“就這個問題?湛總這好奇心,啧。”
頓了頓,陳硯回答:“嗯……在一起就幾個月吧。”
聽到“幾個月”,湛柯緊繃的身子放松了一些,他問:“那,這麼快就要結婚?”
陳硯點點頭,“嗯,年齡也不小了,到這個年齡差不多都該結婚了。”
湛柯低下眼睫,“還早呢。”
陳硯笑了一聲,“不早了,奔三了。”
湛柯:“還可以……多等幾年。”
陳硯歎口氣,“您這管的,比我不知道死哪了的爸媽還多。”
湛柯咬了咬牙,“婚姻是大事,不能輕率。”
到現在,陳硯要是還看不出湛柯的意思,那他六年的青春可就算是白費了。
陳硯偏要撿着疼的說,“我愛她她也愛我,趁着還算年輕給愛情一個結果,沒什麼不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