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強的“覃女士”三個字一出口,周遠就帶着驚訝地轉頭看向了他。
平時說話吵吵吧火的鄭強,居然能像現在這樣小心翼翼地捏着嗓子說話。
覃晴說:“我知道要交取暖費屋裡才能暖和。這不是還沒供暖呢嗎?”
“我們這十月中就供暖了。”
“啊?”覃晴用手撐着那卷被子,從沙發上坐直身體。“那我家怎麼這麼冷?”
“可能是你沒交取暖費?”
“去哪交?”
“熱力公司。”
“多少錢?”
鄭強回頭打量了一下房子面積,“你這房子,一千八九百吧。”
覃晴說:“我沒錢。”
語氣委屈又理直氣壯的。
鄭強不再說話了,整個屋子也安靜了。
周遠站在那裡跟覃晴對視了幾秒,才說:“把你家供暖卡給我。”
“供暖卡是什麼?”
周遠給她解釋:“銀行卡那麼大的一張卡片,藍色的,去交取暖費得用。”
覃晴想了想,從沙發角落把自己的背包撈過來,又從裡面翻出一個卡包遞給周遠。
那天她跟賣房大叔辦完過戶之後,大叔就給了她幾張卡,說是這房子裡會用到的。
她也不知道都是幹什麼的,就全都塞進了卡包裡。
周遠把供暖卡拿出來,“就是這個。我等會先去給你把取暖費交了,你取錢了再還我。”
“哦,謝謝。”
周遠又轉身告訴鄭強:“你也先回去吧,她那家具錢過兩天給你。”
“沒事哥,錢不着急。那我先回店裡了啊。”
鄭強的目光在周遠和覃晴身上又來回打量了一番,沒看出什麼不同尋常,才轉身出門蹬蹬蹬往樓下跑了。
周遠幫覃晴把那卷被子從沙發抱回卧室,簡單鋪平之後,叫跟在自己身後的覃晴:“你先躺着吧,等會交完取暖費就暖和了。”
覃晴躺了上去,周遠想了想又問她:“你吃藥了嗎?”
覃晴搖了搖頭。“感冒藥治不好感冒。”
周遠看了她一眼,扔下一句:“感冒藥是治不好感冒,但能讓你不那麼難受。”說完轉身出去了。
幾秒鐘後,覃晴聽到了防盜門關上的聲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覃晴又在迷迷糊糊中聽到了敲門聲。她沒有力氣,不想去開。
敲門聲持續了半分多鐘才終于停了,接着覃晴的手機響了。
又是快遞大哥,覃晴要被煩死了,她就想睡覺,這個人為什麼總給她打電話呀?
滑開接聽鍵,還沒來得及罵人,周遠的聲音就在電話那端傳來:“開下門,把藥拿進去。”
算了,伸手不打送禮人。
“門框上有鑰匙,你自己開門進來吧。”
覃晴不是沒有防範意識,但她現在真的一動都不想動。她還極力說服自己,這個快遞大哥見過幾次,應該不算陌生人了。
周遠挂了電話,擡手在門框上面摸了摸,果然有一把沾滿塵土的鑰匙。
開門進去,他先把裝藥的塑料袋放在門邊新買的鞋櫃上,又蹲下身去打開閥門箱,确認裡面的地暖閥門是否打開了。
之後,他按藥盒上的服用劑量拿了藥,進屋去遞給覃晴:“行了,一會就暖和了。你先把藥吃了再睡。”
覃晴慢慢從床上坐起來,就着礦泉水把藥喝下去,又再次鑽進被窩把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
周遠看了一眼閉上眼睛、沒精力招待他、也不怕他是個壞人的覃晴,之後轉身出了卧室,拿起之前被他放在客廳茶幾上的卡包,把供暖卡插回去,再把卡包放回茶幾。
卧室裡不再有動靜傳來,周遠便又輕手輕腳地出去,從外面幫她把門關上了。
*
姜影正在給客戶發取件短信,聽到開門聲一擡頭就見周遠兩手空空地進來。
“哥你幹啥去了?飯呢?”
“我今天沒去食堂,幫鄭強給人送家具去了,才回來。要不咱倆下點方便面得了?”
驿站有小電鍋,周遠有事不能從食堂給姜影帶飯的時候,他們就用小電鍋煮方便面。
姜影語氣有點抱怨:“你自己幹好幾份活就夠累了,還得去幫他們。”
周遠一邊洗鍋一邊說:“鄭強那店買賣本來就不怎麼好,雇人也不值當的,我能幫就幫一把呗。”
“你倒是挺能以德報怨,當時要不是孫靜跟鄭強好上把你甩了,你能到現在都不找對象呀?你還自己耽誤工作去幫他們。”
姜影覺得周遠哪都挺好,就是有點戀愛腦。
當年周遠跟孫靜處對象都要談婚論嫁了,可孫靜卻轉身就嫁給了鄭強。
她們這些外人都挺埋怨孫靜的,周遠卻一句壞話都沒說過孫靜。後來見孫靜跟鄭強過的不好,他還各種照顧幫忙。
那對前女友不離不棄、愛屋及烏的勁,真是讓人怒其不争。
周遠叱了姜影一聲:“别說這話,不是你想的那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