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謝小姐!”士兵朝她一抱拳,轉身跑了。
謝玉筝一臉懵,沒多久,那士兵便換了一身尋常百姓的衣着,旁邊還有一位校尉模樣的武官同行。
“謝小姐。”校尉抱拳和幾人打了招呼,“刺史大人這幾日都在尋找小姐,既然安全歸來,我們便護送小姐回府。”
換了便衣的士兵随即上了馬車,坐在了陸遠的身邊。
謝玉筝看了蕭煜馳一眼,見他點頭,便對那校尉道了聲謝,馬車并這個隊伍再次啟程,一同進了巫州城。
路上,她問那個士兵找了她幾日,士兵說,謝刺史三日前發了内部的尋人啟示,但是範圍不大,隻是叮囑他們守城官兵多加留意,并沒有動用巫州的駐軍去找人。
謝玉筝默默點頭,謝誠早年便是她的手下,做事懂得分寸,自然也明白公私之間的差異。
可是若他不這麼謹慎,阿筝會不會就能活下來呢?
那麼,自己是不是也不會重新回到這個世界?
謝玉筝歎了口氣,按了按自己又有些發疼的額頭,散了腦海中的繁亂思緒。
還沒到刺史府大門口,朱紅色的大門已經被匆匆打開,一對中年夫婦快步走了出來,估計是剛剛接到女兒歸來的消息,急急忙忙便出來迎接。
謝玉筝的目光落在那位中年刺史的身上,心中一下湧起無限感慨。
十年了,謝誠也從當年意氣風發的儒修參軍,變成了兩鬓染霜的中年刺史。
前世的她帶兵滅了巫月國後,大虞和巫月交界之地便整合成了如今的巫州,是她向皇帝推舉了自己的參軍謝誠,隻是他當時資曆不足,沒有立刻成行,直到賀青桓死前兩年,他才做了這個巫州刺史。
"筝兒!"刺史夫人程氏踉跄着跑過來,一把抱住謝玉筝:"老天保佑,你回來了!我的筝兒回來了!都是娘不好……娘應該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程氏說着哭着,哭得滿臉是淚,手卻一直捧着謝玉筝的小臉,仿佛一件珍寶失而複得。
謝玉筝的身體有些僵硬,從前世到此生,她殺伐無數,卻少有如此面對濃烈親情的機會,此時着實有些不太适應。
母親……
前世的母親在自己死後,不知是傷心多一些,還是慶幸多一些呢?
她擁着放聲痛哭的程氏,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聲音有些沙啞:"娘,我回來了,好好的回來了。"
這句話她是替阿筝說的。
她一定會為阿筝讨回公道。
許是有外人在,程氏終究還是緩了哭聲,拉着她的“筝兒”左看右看,看到她衣裙整齊,臉蛋幹淨,内心焦慮減少了許多,但她還是有很多話想問,卻又不好在外人面前問出口。
謝玉筝索性先一步道:“母親不必擔憂,女兒完完整整地,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她回頭看向一直沉默旁觀的蕭煜馳,對程氏道:“女兒落入了一處匪窩,多虧這位喻公子相救,女兒才能逃離那裡。”
“匪窩?”刺史謝誠終于皺眉開口,“可是黑狼山的匪寨?你不是在香雲寺上香嗎?怎麼會到了那裡?”
不等謝玉筝說話,他便已捏緊了拳頭開始了腦補:“是了,一定是那黑狼寨記恨我當年随賀将軍剿滅他們,如此蟄伏多年,竟然再次出手!”
“隻是苦了筝兒……”他面露愧疚,心疼地看向自己女兒,“都怪爹爹,連累了你……”
“等剿匪的批文下來,爹爹就立刻将那黑狼寨蕩平!讓他們再也無法為禍百姓!”
謝玉筝看着謝誠氣惱的樣子,心中又溫暖又想笑,她下意識想像前世一樣罵一句“小誠麻煩你給我收攏一下思緒”,但是話到嘴邊硬生生止住了。
這一世她不再是他的賀将軍,而是……他的女兒謝玉筝。
準确的說,應該是養女。
謝誠的目光終于落在蕭煜馳身上,他眯眼細細看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這位喻公子……"
他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蕭煜馳腰間的那枚墨色玉佩,語氣微頓:“喻公子是小女的救命恩人,謝某無以為報!看公子不像巫州人,想必是外地來此的客人?不知可有下榻之處?若是沒有,喻公子不嫌棄的話,就住在我府上如何?謝某也有機會好好表達謝意!”
謝誠一番話直接給蕭煜馳安排好了,卻也正和蕭煜馳的心意,他拱手一禮:“既然如此,喻某恭敬不如從命了。”
謝玉筝在旁邊為程氏擦淚,實際上一直留意着兩人的言語。
那枚墨色玉佩她在馬車上就留意到了,那是幽影司的暗記,很巧,也是由她親手設計。
謝誠是認得幽影司暗記的,而這位喻公子能留下,說明他此行确實與巫州有關,甚至可能就是來找小誠的。
蕭煜馳沒有着急進府,而是看似無意地對謝誠道:“其實喻某隻是湊巧路過,擔不起‘救命恩人’四個字,令愛其實……”
他正說到此處,突然被一聲驚呼打斷。
“妹妹!!”一個十八九歲的青年男子在仆從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