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的看客們意猶未盡,紛紛讨論起了這個故事。
“要我說,這個結局得改改,憑什麼那個未婚妻劉氏就能好好活着?那個表妹應該死後變成厲鬼,去找他們家索命!”
“哎,你代入這麼深就是跟自己過不去了。現如今這種事情少嗎?就說咱們巫州城裡的南家,夠有錢吧?但是遇見官,那不是一樣得把自家兒子乖乖奉上,就算知道自己被騙,也沒辦法退婚,還會被人家打出來!”
“诶?這位兄台,不妨細說?”
“有什麼好細說的?整個巫州城不是傳遍了嗎?那位謝家大小姐被黑狼寨的人擄走三天才放回來,還能是原來那種幹淨姑娘?指不定已經跟山匪勾搭上了,準備圖謀南家的财産呢,不然人家怎麼可能放她回來?還想退婚?呵呵,南家就是太天真了!”
“這事兒我也聽說過,我還聽說啊,南家二公子上門去探望人家時,還被人家各種羞辱,逼着定婚期呢!”
“你們這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據說那位謝家大小姐,根本就不是謝家親生的,是撿來的!啧啧,十幾年前世道那麼亂,誰知道那女娃是什麼出身,萬一是從那巫月谷跑出來的,又會點什麼巫蠱之術……”
“這就過分了吧,好端端一個貴公子,憑什麼要娶個來曆不明的髒污女子?!不是圖财是什麼?!”
…………
謝玉衡聽得面色鐵青,霍然起身就想去樓下理論,卻被一隻纖纖玉手拉住。
“兄長稍安勿躁,”謝玉筝朝他笑了笑,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氣惱,“多聽聽他們說什麼,才知道他們想幹什麼。”
謝玉衡被妹妹這麼一提醒才反應過來,是了,這些人在此讨論這些事,定然是有人授意為之。
謝玉筝垂眸看着樓下那些客人口沫橫飛一派正義之色,她自然清楚,這些人有預謀地散布謠言為南家造勢,一為南家退婚,二為更大的圖謀。其實對于南家來說,退婚都不算大事,隻是更大圖謀之前的鋪墊而已。
當年南家與巫月國也有關系,但是他們主動找自己投了誠,并且承諾捐贈銀兩幫助巫州建設,自己便樂得留下這個魚餌,看看他們能翻出多大的風浪,順便去釣那條失蹤的肥魚。
如今魚餌不再安分,說明肥魚已經來了。
但是他們造謠阿筝身份清白,這讓她很不爽,再怎麼說,阿筝也是自己救出來交給謝誠的可憐孩子,她已經死了,卻還要被如此污名嗎?
憑什麼?
謝玉筝目光旁落,便看見樓下角落的一張方桌旁坐着三個男子,一人着玄色衣袍,一人穿窄袖勁裝,一人讀書人打扮,手上還搖着一把折扇,正是那位“喻公子”和他的手下陸遠,以及公羊憫。
似有所感,蕭煜馳和公羊憫也接連擡頭看了一眼樓上,蕭煜馳與謝玉筝的目光碰了一下,随即便收了回去,公羊憫倒是溫和,朝她微微點頭,然後才搖着折扇繼續看戲。
陸遠卻沒看他們這邊,而是深吸了一口氣站了起來,指着台上的說書先生認真道:“你這本子我在京城聽過,但是你說得不全啊,簡直毀了人家原本的意境!”
那說書先生正捋着胡子得意,聽到有人叫闆,立刻擰了眉頭去看,卻見一個年輕小夥子已經幾步走到了他面前。
“這麼好的故事被你講得索然無味,啧啧,就你這說書功夫,去京城給人家當徒孫都不配!”
說書先生急了,一時間忘了東家的吩咐,梗着脖子嚷嚷:“你這年輕人!既然你說我本子不全,那你說個全的我聽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