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你們大虞那位賀大将軍滅了巫月國，我便成了喪家之犬！我在南家寄人籬下，所有人都跟我說，我身負巫月複國大任，我必須變強，必須撐住！我是世間唯一擁有巫月印記的人，隻要我修煉到了四品，就可以喚醒巫月印記，就能啟動這谷中月弑陣！就能讓巫州城的所有人變成藥奴！變成我的奴兵！！！”

“他們說到那時，我手上就有十幾萬不怕疼不怕死的藥奴兵！他們就是我插進大虞心髒的尖刀！我可以戰勝大虞，我可以奪走大虞的一切！！我可以複辟巫月國！可以做巫月國的王！！可以成為終生侍奉巫蠱神的唯一信徒！！！而他們，都會是我的信徒！”

她的聲音越來越癫狂，身體卻越抖越厲害，終于踉跄了一下，不得不伸手扶住枯樹那還在冒煙的樹幹。

掌心的燙傷仿佛已經感受不到，柳如慧低着頭還在笑，眼淚卻大顆大顆地砸進泥土裡。

“我真蠢，居然信了。我明明知道這不可信，明明知道隻有利益是真的，可是我為什麼就信了……”

她靠着樹幹滑坐在地，仰頭看着漆黑枯槁的樹幹，黑紅的血從嘴裡湧了出來。

謝玉筝一驚，急忙附身去按她的腕脈，然而已經晚了，有蠱蟲密密麻麻地從她脖頸處破皮而出，很快便啃食起她的全身。

“你走開……不要讓血濺你身上……”柳如慧竟然朝着謝玉筝咧嘴笑了一下，露出染血的牙齒。

“曾經……我很羨慕你……”

“做個普通的女孩子，有愛自己的父母兄長，多幸福……”

“我死後，你的秘密便無人知曉……繼續做個普通的女孩吧，忘了什麼公主……忘了……巫月國……”

蠱蟲在陽光下冒着煙，它們很快便被灼成灰燼，卻在臨死前瘋狂啃食着最後一口血肉。

謝玉筝掌中亮起巫月印記，整片炫目的白光打在柳如慧的屍體上，蠱蟲瞬間化作飛灰，柳如慧卻隻剩下半幅皮囊。

她長長地歎了口氣，她雖然不會留着柳如慧，但是看着她這麼死在自己面前，自己居然有些同情她。

是因為都曾不得不女扮男裝維持“身份”嗎？

還是因為都曾身不由己？

身上背負太多确實沒有做個普通少女輕松自在，如今阿筝的大仇已報，自己還要回頭去算算老賬嗎？

這個問題在她腦中劃過，但是她馬上就有了答案。

她要去京城看看，她會去算賬，重生一次的機會如此難得，什麼也不做實在太可惜。

前世有些人很喜歡折騰，巧了，她也喜歡，隻不過因為某種想不起來的緣由，她死了。

但是重來一次，她斷然不會放過折騰回去的機會。

用巫月印記徹底掃了一遍整個巫月谷，謝玉筝這才走向打坐調息的蕭煜馳。

謝玉筝沒有叫他，隻是蹲在他面前認認真真地看着他。

别說，如果抛開病容不談，他還是長得很好看的。

當年的少年郎，如今真是長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