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竟然一時無言。
蕭煜馳靠在床頭疲憊地垂了眼眸,謝玉筝則捏緊了攏在袖中的手。
“咔”,一聲輕響打破了房中片刻的安靜,兩人循聲看去,便黑木的牌位頂端竟然裂開了一道口子,裂口向下劈開,突兀地穿過了那個“愛”字。
蕭煜馳眉心抖了一下,探手将牌位拿過來,并指凝起靈力,竟然想用靈力将那裂口強行彌合。
隻是原本殺伐果決的幽影司大統領,此時凝于指尖的靈力竟然忽明忽暗,幾乎難以穩定下來。
謝玉筝也皺起了眉:“你靈橋還不穩,如此強行施術可能損傷經絡!”
蕭煜馳還沒說話,竟然真的“噗”地噴出一口血來。
即便他及時探身,沒有讓血弄髒了床褥,卻依然有些血點濺在了謝玉筝的袍袖上。
“抱歉……”蕭煜馳抹了唇邊血漬,抖着手掏出一張符篆在手中想要驅動,怎奈何嘗試了半晌,竟然都無法将它捏碎。
蕭煜馳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他撐着床榻,笑得直不起腰,笑得肩膀發抖。
隻是心口卻越笑越痛。
謝玉筝在心裡歎了口氣,拿過他手中的符篆捏碎,一陣清風拂過,剛剛的血漬盡數消散,一點痕迹都沒留。
“你不該勉強,”她扶着他重新做好,柔和了語氣道,“你之前便耗靈太多,需要靜養,不能再……”
“謝小姐,”蕭煜馳突然打斷了他,擡眼看向她,“請問是哪位高人幫我靈橋歸位的?如此大事,我該當面道謝才對。”
謝玉筝張了張嘴,她看着蕭煜馳發紅的眼眶,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這種在調整靈橋的手法,說難也不難,唯一的難點是,要能進入這個浮生盤。
浮生盤聯系着蕭煜馳和謝玉筝兩個人,即便陣法将息,也隻有謝玉筝可以使用神識進入其中。
所以,她想把這個功勞扔給别人都扔不了。
可是就這麼承認嗎?謝玉筝看了一眼那個牌位,回想起黑狼寨中聽到的那些關于蕭煜馳“愛妻”的傳言……
謝玉筝揚唇笑了下,倒了杯清水送到蕭煜馳手中:“這個靈橋是我幫着歸位的。”
蕭煜馳握着杯子的手微微一抖,有些期待地看向謝玉筝。
謝玉筝頓了下,繼續道:“實不相瞞,從黑狼寨醒過來時,我發現自己身上有許多變化,而且……”
她深深地看向蕭煜馳:“而且,我記不起很多事情。”
蕭煜馳看着面前這雙亮若琥珀的明眸,明白了她的意思。
謝玉筝指尖凝起靈光,伸手在那個黑木牌位上輕輕一抹。
那道裂痕在靈光之下緩緩消弭,牌位恢複如初,“愛”字上也沒了痕迹。
“蕭統領,給我講講她的故事好嗎?”謝玉筝看向蕭煜馳,誠懇道,“尤其是你們之間的過往。”
蕭煜馳眉心微顫,他低頭喝了口水,緩了緩複雜到糾痛的心緒。
原來如此……
原來她雖然重生歸來,卻忘記了許多。
難怪她不願坦然相認,甚至遮遮掩掩,這不像她那灑脫的性格,卻又契合了她的謹慎。她未知全貌之時,不會将自己擺在明處。
可是……自己要将過往告訴她嗎?
如果告訴她一切,那自己曾經對她的恨,對她造成的傷害,他們之間的情與仇,要不要一并告訴她?
又該如何解釋,自己拼了性命也要将她帶回來,又該如何去問那個自己想要知道答案的問題?!
蕭煜馳突然猛咳起來,他以袖掩口,咳出的血沫都染在了衣袖上,不多時便染紅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