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生得太突然,當太宰治跑過去的時候,木下昇已經仰天恸哭,嚎啕的哭聲震得四周簌簌作響。
太宰治一槍擊斃,那人應聲倒地,而耳邊的哭聲還未停歇。太宰治皺着眉頭,走來的步伐極慢,他本想等到木下昇哭夠了的時候再去安撫。
然而,就在他剛要邁步過去的刹那,跪坐在地上的木下昇周身突然乍出一陣白光,在霎時出現,又霎時消散。待到強勁的白光褪去,他懷裡的小貓忽然迸發出淡藍色光芒,如蠶絲般圍繞着它。
太宰治素來沉穩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裂痕,駭然之色從他鸢色的眼底漫溢而出。他親眼看到,原本動彈不得的白貓,忽然有了生機的現象,平坦的胸前開始漸漸出現起伏。
察覺到周圍細細點點的視線,太宰治迅速走上前将木下昇擋住。然而,還沒等他招呼木下昇,就看到捧着貓哭得不成樣的木下昇忽然身體一直,像是被什麼擊中般,猛地往後墜。
太宰治一個箭步接住他,修長的手臂環住木下昇,眼角還挂着淚花。
太宰治視線從木下昇臉上轉到他懷中被緊緊抱住的五條悟,凝眸沉思了片刻,太宰治抱起木下昇對身後的廣津柳浪道: “他哭累了,我先抱他會車裡,你們拿着貨物一同過來。”
廣津柳浪忙低頭,目送着太宰治走遠。
——
五條悟睡得很沉,意識在混沌的黑暗中載浮載沉。彷如一艘無目的的泛舟,飄飄蕩蕩,撞到一處地後才堪堪醒來,睜眼便看到坐在房間裡的太宰治。
他正在給木下昇蓋上被子,察覺到這邊的視線,見到大難不死的五條悟也是笑出了聲,“可真是奇迹,你居然真的還活着。”
五條悟活動四肢,竟驚奇地發現身體正以他難以理解的概念充斥着輕松和清爽的感覺,它爬起身,想要往床上的木下昇走去,卻發現自己被随意地丢在書桌上。
太宰治剛整理好木下昇,就接收到它的目光,他挑起眉,“别這麼看我,我也是剛回來。”
五條悟拱動鼻尖,試探性動着身體,感覺到無礙後,跳到木下昇身上。剛想要去聞木下昇,就被太宰治一把轟開,“别過來,你身上全是血。
被無情趕走的五條悟低頭瞟了眼身上的血迹,默默地到了床邊,靜靜看着不知為何沉睡的木下昇。
安靜的期間,森鷗外在廣津柳浪的口中得知了情況,跟着過來。本就身為醫生的森首領俯身查看木下昇的狀況,确認了他隻是暫時昏迷。
隻是不知為何,明明沒有任何外傷的木下昇,體内卻受到損傷。森鷗外反複檢查了幾遍,仍找不出原因,甚至一度考慮是否要直接開刀探查。就在他思索之際,太宰治一把将他推出去,阻止了這個念頭。
所幸,木下昇并未沉睡太久。一個小時後,他緩緩睜開眼,掙紮着爬下床。
當看到“死而複生”的五條悟時,他又忍不住哭起來,直到太宰治拎着他去吃飯,才勉強止住淚水。
挂着眼淚的木下昇就這樣被堵上嘴,小口小口地咀嚼着,補充能量。
餐桌上,太宰治坐在對面,觀察着以無大礙的木下昇問道“小昇,你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暈嗎?”
木下昇搖搖頭,不太清楚。隻記得當時突然感到身體一陣疼痛,他實在受不了,于是就暈了過去。
太宰治不明所以地盯着他,忽然道: “那你問問它。”
木下昇,“誰?”
太宰治指着他額頭,木下昇頓時反應過來,開始問系統,“系統,為什麼我會暈倒?是你做的嗎?”
系統發出滴滴聲,卻沒有立馬回答,而是等了好一會兒才道:“不是我做的,是祂。”
木下昇,“誰?”
系統,“規則。你可以理解為平行世界的規則。每個世界都有不同的規則,但每個世界都有個共同的規則,那就是不容許有打亂規則的存在。你可以理解為外來者。”
系統再次重複着它說過很多遍的話,“宿主,你的能力不能暴露得太多,太明顯,會被發現的。這次就是因為這個情況,所以才會被懲罰的。”
木下昇不明白,“可是,我什麼也沒做啊?”
系統靜默良久,“宿主,你……無意識間輸送了能量。”
木下昇眨眼,“那是什麼?”
但這次系統卻不肯說了。
沒得到系統的解答,木下昇也不懂。不足十歲的他對這種深層的理念不是很能理解,于是就支支吾吾地轉述給他最信任的人,太宰治。
然而太宰治聽完,隻是若有所思地盯着他,随後擡頭望了眼天空。
沒得到回應的木下昇,“哥哥?”
太宰治回過神,用筷子夾着菜,“沒事了,先吃飯。”
目睹一切的五條悟縮着身體在木下昇懷裡,它趴在腿上不知道在想什麼,一動不動的。
木下昇感覺到在抖動的五條悟,以為它應激了,忙安撫道:“怎麼了?小白?”
五條悟聞聲仰起頭,那雙湛藍的貓眼一瞬不瞬地凝視他,瞳孔中清晰地倒映出木下昇的容顔。
“沒事的,小白,沒事的。”
他拍了拍它的背,一遍遍安撫,直到五條悟湊到木下昇脖子處。先是試探性舔了舔,随後忍不住咬了他一口。
這突如其來的親昵舉動讓木下昇倒吸一口涼氣,逗得哈哈笑,“小白,好癢。”
沉浸在安撫中的木下昇并未察覺,此時太宰治的視線正凝睇在五條悟身上。眸裡的暗光若隐若現,讓身為貓的敏銳視覺立馬捕捉到,對上那雙審視的眼神。
但在下一秒後,又默契移開。
此時的五條悟還不知道太宰治的想法,直到木下昇吃完飯,太宰治忽然領起它來到後廚。
本來五條悟還對被人領起後頸的事耿耿于懷,以至于一路上都在對他哈氣,但他被帶到廚房後,扔到桌上時愣住了。
面前的桶裡遊動着新鮮的魚,太宰治笑着對廚師道說: “勞煩炖碗新鮮的魚湯,首領要。”
廚師不疑有他,立馬捋起袖子,“好咧。”
廚師的手法很快,很利落,拎起一條活潑亂動的魚扔在鐵闆上就開始殺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