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昇君”五條悟的眼刀截在半空，轉眼便有些手足無措。莫過半晌，他捧起木下昇的臉，再度看向已經通紅眼睛的木下昇，“怎麼了？”

木下昇已經冷靜下來，但心底的悲傷讓他無暇顧及此時的狼狽，隻覺得全身無力。

伸手拂開臉上的手，木下昇想要找個安靜的地方，他低聲道:“抱歉，學長，我想回宿舍躺一下。”

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緒，平時總是含着一抹笑的臉龐卻恍如墜入冰窖一般，寂靜得讓人無法開口挽留。

木下昇擡腳走在回寝室的路上，一步接着一步，踩在腳下的觸感明明是硬朗的木闆，卻不知為何像是踩在了棉花般，軟綿綿的，沒有實感。

他像是走了很久的路才回到自己的房間，房門關上的那一刻，他沒有開燈，而是直接倒在了床上，将自己深深裹進了被子裡。

半晚，星星争着搶着在黑布上留下痕迹，在這片幽靜的夜幕下，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房間的窗邊坐着。

五條悟落在木下昇房間，床上的人沒有像往常那般中規中矩地躺在床上，而是把自己緊緊裹在密不透風的被子，露出個黑色腦袋。

五條悟凝視着睡夢中的木下昇，伸手撫過被映紅的眼睛，忽然出聲，“系統，怎麼回事？”

黑暗中，被子裡發出微光，系統的聲音出現在腦海裡，“小主人，已經知道所有的事。”

五條悟驚愣，“他是自己找到的答案？不是說删除記憶是永久的嗎？”

系統，“是的，但我也沒想到小主人的精神力會進步到這種恐怖的程度。小主人明明沒有接受過星際軍隊的訓練，卻已經能與機甲合上印記。如果系統性學習的話，系統分析，小主人的精神力恐怕已經為SSS級。”

五條悟揉着頭發，藍眸裡滿是不耐，“别給我說這個，我聽不懂你們世界的事。”

系統，“那麼木白，按照現在的情況來講，小主人可能已經察覺到我們以及太宰治的事了。”

五條悟神色微變，但轉而又平靜下來，“這是自然的，他本來就聰明。”

摸在木下昇臉上的手還沒挪開，五條悟輕輕坐在床邊，指尖一點一點地撫上他的臉頰，碧藍的眼睛裝着恬靜的睡顔。指腹上的觸感太過柔軟，像是着迷一般，手指不甘于這點的觸碰，竟開始不受控制往下移，漸漸的，移動到了更柔軟的地方。

一股電流直通心髒，五條悟猛地收回手，驚得瞳孔地震，他撚了撚指尖的感覺，轉移話題，“他為什麼會哭？你們今天聊了什麼？”

系統沉默許久，“是有關于小主人的國家以及親人。”

這下換五條悟沉默了。

自從被珠子帶進另一個世界後，他就知道木下昇身上背負的絕不是那麼簡單的東西。當系統闖入他腦海裡的刹那，他得知了系統會删除有關他身世的記憶時，一切終于明晰起來。

原來，那次的違和感是出自于這裡。

他雖然不清楚具體情況，但也能隐隐感覺到了沉重。

然而，這樣沉重的擔子卻背負在一個五歲小孩身上，是何等殘忍的行為啊。

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木下昇的父母才不忍心将那段慘痛的記憶遺留在他人生中。

五條悟沉吟片刻，“那你接下來怎麼做？”

系統，“等明天再告訴小主人。”

“不用明天了，現在說吧。”

安靜的夜色中突然傳出一道聲音，驚得五條悟立馬彈起，低頭就看到木下昇抓着頭發，從被子裡鑽出來。

他打着哈欠坐直了身體，“就現在說。”

“小主人，你什麼時候醒的？”系統也被驚住了，他完全沒有感應到木下昇蘇醒的迹象。

而木下昇不緊不慢地将手伸出來，讓系統曝光在空氣裡，他歪着頭好整以暇地對上同樣驚訝的五條悟，“我一直都是清醒的。”

五條悟的手指不經意地縮了縮，不知為何，此時對上木下昇的目光，他竟有些心虛。“是，是嗎？”

木下昇沒有給他們糊弄的時間，他向來就是這樣，隻要事情明了，就從不拖泥帶水。

“好了，說說吧，學長是什麼時候跟系統搭上話的？還有，我哥又是怎麼與系統對話的？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用的什麼方法？我不記得那個世界有讀心術的異能。而且據我記憶所展現的那樣，你應該沒有闖入他的腦海裡吧？”

系統緩了一會兒才慢慢回答，“小主人，能與木白搭上話是場意外。自從他發動咒術的那一刻起，我就能進入到他腦海裡了，不過後面是太宰治得出木白隻有待在你身邊時才能發動咒術。”

木下昇凝視着紅繩上的珠子，“我那次受刑是因為我發動了精神力？”

系統，“是的。”

木下昇，“你是怎麼跟我哥對上話的？他從頭到尾都知道了？”

系統安靜了會兒，機械音忽然暴躁，“那家夥就是個變态，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能完美對上的我的話。明明沒有傳播任何電流波的交流，但他就是能清楚地知道我要表達的意思。”

五條悟默默往後退，他可能，或許，應該，明白為什麼。

畢竟小昇君小時候就是個從來不會掩飾表情的人，每次與系統對話都會表現在臉上，太宰治估計就是這樣看穿了系統。

不過系統說的話也沒錯，那男人，真的聰明到了恐怖。

然而完全不知道是自己背刺系統的木下昇也沒再糾結，“算了，我哥那麼聰明，知道估計也正常。”

莫名不爽的五條悟将木下昇面向自己，問道:“那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聞之，木下昇瞥向他胸前扣上的胸針，“它就沒離開過你。而且，每次系統去休眠，我就已經對上了時間線。我的記憶也就越來越清晰，我當然就知道了。”

“是嗎？”五條悟，“那你，打算接下來怎麼辦？”

木下昇不動神色地轉向窗外，任由微風撥動他的發絲，“照常生活，照常玩樂，這是父母對我的遺願。”

睫毛輕輕顫抖，他合上眸，睜開時已然平靜，“那次我救了織田作哥，所以我哥與你隔空對話商議後，将我送過來的？”

系統，“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