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自己是有些時日沒去做保養了,沈初棠輕輕點了點臉頰,神情算不得明豔,但終是轉晴了些許,回了聲:“好呀。”
演出流程早已對接完畢,今日照常最後排練一遍演出曲目就結束。
剛一收聲,陳樹清就說他今天要與在南臨的老友見面,讓他們自行解散。
小老頭笑呵呵地瞧一眼沈初棠,“棠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呀?”
陳樹清平日為人親和,與學生之間的關系更像朋友。
沈初棠隻想着待會兒的SPA,沒細究那笑呵呵中别有所指,“不去,我要和darling去做水療。”
陳樹清笑着點一點頭,叮囑大家回去路上小心後便先行離開。
*
水療的地點是姚笪琳訂的,在一家南臨當地的五級星鑽酒店内。
抵達酒店門廊,車方挺穩,一扇氣勢恢宏的江南古典建築門庭就強勢逼入眼球。
栗柱灰磚,雕梁畫棟,巍峨又肅穆。
身着白綢唐裝的門童前來幫忙開門,撐開手掌擋住門框。
沈初棠欠身踏出車廂,見慣了金碧輝映的歐式星級酒店,還是頭一回見到這樣的,不免也覺得新奇。
在前台做完預約登記,被身着旗袍的曼妙美女服務生引領去水療館,沈初棠看一眼沿途壁展櫥内展覽的明清青花瓷器,問了聲:“怎麼沒在京兆見過這一家?”
五級星鑽,全國哪兒都可能沒有,唯有京兆不可能。
管它在總部地界兒多身負盛名,到了京兆的地界兒都得矮個頭,央求着落址開門做生意的!
姚笪琳将墨鏡推上額頂,左右看了看同外部陳設基調同頻的水墨風軟裝,“我也是第一回來,聽說是徐氏集團的下屬産業,不外設,隻此一家。”
聽到徐氏兩字,沈初棠耳朵豎了起來,“南臨的這家徐氏?”
姚笪琳點頭,“咱們就在南臨,那可不就是南臨的這一家。”
姚笪琳與沈初棠關系親近,知道她近幾日所愁苦的聯姻大事。
看一眼在前引路的服務生,湊過來,壞笑着低聲打趣:“你未婚夫家的産業哦!”
沈初棠本就已經很苦惱了,作勢嗔她一眼,“我可沒答應。”
沈初棠的長相屬于徹頭徹尾的明豔大美女一挂的,歐式大眼,烏黑明亮,眼尾微微上揚,生氣時眉心一隆,受了天大委屈一般看着你,讓你不想認錯都難。
說話間,已到達包房門口,服務生站到門邊,伸手對内指引,“水療師已經在裡面恭候二位,祝二位休息愉快!”
姚笪琳笑起來,推着她的肩膀進入包間,“是是是,沒答應就不能算數!”
高級VIP水療套房,休閑設施備了個全,兩人先悠閑泡了個澡,才沐浴更衣去了水療間。
在按摩床上趴下,按摩師手法娴熟的放松肩頸。
姚笪琳肩背吃力,連聲音都變了,“話說你何不談個戀愛試試呢?省得沈叔整天催你。”
其實沈初棠也能大緻猜出,老沈催她結婚是為了應小時候替她看過運的那位風水大師的話。
受不得衆生仰息,要到結了婚才能好。
為了能早日了卻這件心頭的大事兒,自打她步入适婚年齡,她老爹就一個勁兒的給她安排相親對象。
連在紐約的這幾年都沒放過,隔三差五地給她約個某某同樣留美的世家子見面。
雖然她一回都沒去見過,但也有夠費神的了。
聞言,沈初棠輕輕淺淺哼了一聲,挑一挑眼尾,“咱們那圈兒裡有幾個好人?我才不談。”
鐘鳴鼎食之家,多的是浪蕩纨绔二世祖,身邊的小女星包了得有一整個高爾夫球場了。
她才不要爛黃瓜。
不僅如此——
說到這,她不知想起了什麼,忿忿道:“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姚笪琳被按得閉上了眼睛,“說的也是。”
有顔有錢還有閑,男人不過是生活中的調味劑,真要整天一成不變,那就太沒意思了。
水療SAP結束,水療師安靜離場,沈初棠和姚笪琳睡了一覺,再醒來已是傍晚。
中午隻吃了水療館内點的餐食,二人都有些饑腸辘辘,梳洗結束便打算退房外出吃飯。
走過來時的那段展有明清瓷器的走廊,姚笪琳摸遍全身都沒找到自己的手機。
驚憶起好像是落在浴缸旁了,遂又折返去取。
沈初棠不想再多走一段,獨自去大堂等她。
晚班交接點,三兩服務生結伴去員工休息室,緊繃了一天的神經得以放松,小聲聊起最近八卦。
“反正我不清楚,隻聽說董事長發了好大的火,已經遣人去英國捉人了。”
“真是想不到,二公子竟然真的敢逃婚!”
“……”
沈初棠拎着包,高跟鞋“哒哒”走過大理石鋪設的回廊,幾聲交談就由身後的拐角處傳入耳朵。
撫在鬓邊的手倏然一頓,一雙烏瞳往旁側滴溜一轉,倒退着走了回去。
看向幾個叽叽喳喳的小服務生,“你們說誰?”
正聊天的小服務生被這一聲吓一跳,一擡頭,看見一張朱唇粉面的漂亮臉蛋。
還在細想是不是哪位明星下榻了他們酒店。
沈初棠見她們不答,接着問:“徐家二公子,徐子衍?”
小服務生聞言怛然失色,相攜着搖了搖頭,“沒。”
說完,臉上即刻恢複一貫優雅禮貌的微笑,對着左後方作指引,“您是要回客房嗎?從這邊左轉走過一段景廊,客房部的電梯就在右手邊。”
說完一齊微微欠身,轉身離開。
沈初棠的腦際緩緩飄過兩個念頭。
第一個:徐子衍逃婚了?!
第二個:徐子衍居然逃婚了?!!
其一是她終于不用再為聯姻的事煩惱,其二是居然有人敢逃她的婚!
她還沒逃呢!
心情猶如半邊晴天半邊雨,開心也沒那麼開心,生氣卻也沒那麼生氣。
腳邊剛好有一隻鎏金垃圾桶,她順勢踢了一腳,轉過身大步離開。
姚笪琳拿到了手機,走出來時剛好看見沈初棠氣咻咻地朝前走。
叫了她一聲:“棠棠,我好了,你等我一下!”
說着,快步追了上去。
淡雅香氣從身旁擦肩而過,徐祈清偏頭聽身旁的沈卓彙報明日的行程安排。
聞聲下意識轉頭看過去。
酒店大堂與回廊的交接處,一抹娉婷身影不管不顧地往前走。
白緞挂脖小衫,露出白嫩肩頭與後背大片細膩肌膚,兩根系在細頸後的寬帶跟随步頻一下下晃動,黑色高腰微喇長褲,褲腳下隐隐露出一截細長鞋跟。
包鍊繞在掌心,甩得那隻黑色小羊皮包包像是在空中搖搖欲墜的樹葉。
蘊藏怒意的“哒哒”聲走遠,他淡然收回視線。
沈卓見狀将最後一則行程複述一遍,“明晚七點在臨灣歌劇院還有一場陳老的音樂會需要您參加。”
陳老與徐家老爺子是多年故友,此次隐退收官音樂會特地選在南臨舉辦,也是想借機會一會老友。
徐老爺子得訊,今日特在旗下酒店設宴叙舊。
徐祈清這會兒就是來赴宴的。
重新邁開步伐,低應一聲:“嗯。”
沈卓緊跟其後,思忖片刻,想起另一樁事,“您明日要帶的花還沒做定奪。”
以往這些禮節性的物件都是沈卓一手操辦的,這次卻好像有些不同。
徐祈清那日叮囑他,去音樂會前提醒他訂花,以防公務纏身他自己給忘了。
徐祈清聞言腳步頓了一下,抿唇思量半晌,回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