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棠的神情在目光接觸到發圈時,意料之中的垮塌了下來,眉頭輕輕一擰,不滿又委屈:“這也太醜了吧!”
且不說她不常綁頭發,就算偶有妝造需要,也都是各類炸眼球的滿鑽限定款發飾。
這黑漆漆的是什麼呀!
嘟唇反抗道:“我不要。”
徐祈清看着她委屈到快要撅上天的嘴巴,頓了半晌,思索片刻,側身去拿他搭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翻過外側,将手巾袋中的那隻佩斯利花紋的真絲手巾拿了出來。
“這個可以嗎?”
看着遞過來的深藍色手巾,沈初棠神思微微一動,攏在發尾的指尖滞頓一下,随後伸手坦然接過,淡道了聲:“謝了。”
深藍底色搭配蝶翅藍的花紋,繁複中有種溫雅的質感。
真絲面料經由指腹體溫,轉遞到她手中時還留有溫熱,仿若穿透肌膚灼燙了她一下。
掩蓋過情緒中的這一絲異樣,她擡起手将頭發綁了起來。
黑順柔亮的發絲被束進手巾裡,顯得那熠熠的絲帛流光都黯淡了下來。
徐祈清的目光在女人繞了個簡單花結的手上停駐了下來。
不堪一握的瑩瑩細腕探出長裙的花苞袖口,明麗的松花黃襯得那截皮膚白到惹眼,腕部青紫的細小血管清晰可見。
某個瘋狂的想法如雨後春筍,破開腦際理智的韌土,萌芽開來。
他沉定片刻,眼眸緩緩轉動,往下看向她的臉。
“那天的提議,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沈初棠鮮少綁頭發,手法不太熟練,廢了番力氣才綁好,聞言腦子還沒回過神來,面色疑惑:“什麼?”
對面的男人如初見那晚,端正了坐姿,定定看向她,認真道:“我們結婚。”
沈初棠也如那晚一樣,愣住了。
過了許久,她終于理清了他為何忽然再次提出這個建議。
垂下眼睫,撿一顆果盤中的車厘子塞進嘴裡,不以為然道:“還是為了替徐子衍收拾爛攤子咯?”
那天回去之後她想了想,他之所以提出要和她結婚,一面的确是為在公衆面前全了兩家體面,另一面大概率就是在給自己的弟弟收拾爛攤子。
這事兒要是不能完美解決,再嚴重不過就是沈徐兩家各發公文,說是兒女婚事不影響兩家商交友好。
再淪為一段時間群衆茶餘飯後的談資,嘲了笑了,時間一久也就過了。
也影響不到兩家什麼根本上的商業利益。
但徐子衍要是被捉回來怕是沒好果子吃了。
讓兩個家族淪為笑談,他可是罪魁禍首。
想要消減長輩怒氣,最好的方法就是将這個婚約履行下去。
換一個人履行。
真是好無私奉獻的精神。
哥哥做到這份上也是挺難得的了。
徐祈清看着那輕顫着垂落下去的眼睫,像是沾濕了的蝶翅,輕盈中帶有不堪其負的羸弱。
他答:“不是。”
沈初棠戳弄着的指尖在桌面無規則勾畫,聞言手上動作一頓,掀起眼簾看過去。
徐祈清看着她,繼續道:“這次是我個人的提議。”
半阖的眼簾緩緩睜大。
他……他自己要和她結婚?!
她微啟雙唇,看了他許久,想從他看來的眼神中找到一絲不嚴謹與想要逗弄她的戲谑。
但,統統都沒有。
在她啞然的間隙裡,徐祈清再次開口:“除去那日你提的要求,我還能保證不幹涉你任何的個人生活,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沈初棠也終于從訝然中回神,清了兩下嗓子。
“那我婚後直飛馬爾代夫度一年的假也可以嗎?”
“可以。”
“度完假我直接去周遊世界。”
“可以。”
“我丁克。”
氣氛停駐了兩秒,徐祈清稍作思量,“現階段還是永遠?”
他不是那種認為婚姻的目的即為生育的人,但不确定家中二老以及父母是否能同意。
随後,不等沈初棠回答,再度道:“也不重要,你如果能說服令尊令堂以及徐家長輩,我沒有意見。”
沈初棠再次啞口無言,沉寂片刻後,幽幽道出王炸——
“那我要包養幾個小男星,總是看一張臉、用同一個男人,總會膩的。”
對面的男人微微一怔,長達三秒的靜默後,給出了最終的判決詞:“這個不行。”
沈初棠當然知道不行,兩手交疊着托住一側颌線,眸光挑釁又惋惜,“那我怎麼知道你本身沒有任何問題呢?你知道的,夫妻之間也就這點兒事兒了呢。”
徐祈清看見了她眼中的那一抹小狡黠,勾唇輕笑,“沈小姐的意思是要試試嗎?”
沈初棠臉上無懈可擊地神态出現裂痕,兩秒後一如在咖啡廳的那晚,“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绯紅從脖頸蔓延至臉頰,“誰……誰要和你試啊!”
周邊餐桌的客人感知動靜,紛紛投來訝異的目光。
沈初棠臉頰燒灼感愈甚,拿過搭挂在椅背上的包,小聲嘀咕了句:“流氓。”轉身徑直離開了餐廳。
她就說吧,登徒子!斯文敗類!
全然忘了這個“流氓”話題,是她自己起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