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河書院雖是範家私塾,但可算是南邊教育資源最好的書院。
山長範廷之出身密安範氏,曾在吏部任職,兩位夫子也是進士出身,更值得一提的是,前左都禦史楊征也在此授課。
大家族内多有私塾培養族内子弟,高陵崔氏也不例外,崔氏本看不上臨河書院,但沒想到楊征居然會去,忙不疊把自家子弟送去,原是想把适齡的都送去,可範氏瞅準了他們的小心思,張口就要天價束脩,崔氏最後忍痛交了兩份,把崔俊達和崔嘉年送進去。
“無怪乎高陵崔氏如此,跻身四族之列實屬不易,自當殷殷切切望子孫光耀門楣。”
廚房裡兩個小厮在竊竊私語 ,關今越躲在一旁。
剛才廚娘跑來說昨夜大雪,廚房屯的柴火大半都被浸濕沒法子用了,叫她趕快過來看看,剛到門口就聽到兩個小厮在聊剛才的事情。
兩人并沒有發現她。
“密安範氏世代居于此處,其餘三族為何隻有他崔氏送人過來?”
“你也不瞧瞧其他兩族,榮山楊氏書香門第,世代顯宦,桃李盡在公門,自家便能人輩出,怎需假手臨河書院?倉陽沈氏雖子孫出息,芝蘭盈庭,但為人低調,從不與外族交往。”
“诶?楊公出身榮山楊氏,何故舍族塾,屈尊臨河?”
“某聽聞是因為他侄子執意來此,楊公懸心,遂相随,然此地幽靜,最适清修,便留着此處了。”
“可惜滕州孟氏,昔日何等風光,如今卻被高陵崔氏欺壓。”
“噓!快快住嘴,再說下去恐生禍端。”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聽到兩人聊别的事情,關今越推門進去。
看她欲言又止,朱築适時提醒道:“高個子的叫來福,矮的那個叫來順。”
兩人面貌有些相似,像是兄弟。
關今越:“雲娘說柴濕了,怎麼回事?”
來福弓着腰:“關媽媽,昨晚大風将油布掀了,雪落在柴上,今晨一生火,柴上的雪便化了。”
關今越皺眉:“為何早上沒發現?”
來順上前一步搶道:“今晨用的是昨夜剩下的,故而沒發現。”
屋外大雪飛揚,關今越道:“如今雪還沒化,你們趕緊出去折些樹枝回來,萬不可耽誤晚膳。”
兩人連連應聲。
朱築突然出聲:“蔡陽在你附近。”
來福和來順去折樹枝了,房内無人,關今越轉身看向門口。
“關姐!”蔡陽朝她飛奔過來。
關今越穩穩接住沖過來的蔡陽,淡淡道:“地滑。”
朱築看到她對蔡陽的态度後,控訴道:“為什麼我要你抱你就踢我!”
關今越:“你也17歲嗎?”
朱築:“我……”
嚣張的氣焰瞬間被澆滅,何止17,往17後面再加個零都沒他大。
朱築勉強道:“我就知道,你嫌棄我老。”
關今越沒理他,交代蔡陽,“這裡不比上個世界,千萬不要沖動。”
能在這裡讀書的學生非富即貴,最差也是像牧德真那樣的豪紳。
蔡陽乖乖點頭。
書院雖地處南方,卻因建在山頂,海拔高,每年冬日都會下雪。屋外大雪瓢潑,直至午時才小了些。
午正至未初是休息時間,學生們可自由選擇小憩或是溫書,牧德真沒有午睡的習慣,此時正坐在楊風華旁邊嘻嘻哈哈。
牧德真興高采烈:“楊兄可吃過三黃雞?”
楊風華搖頭:“未曾。”
牧德真:“那正好!城中饕香樓新新薦菜品名為‘金莖露’,乃取三黃雞剔縷,前日攜歸已成冷膳,太過可惜,待旬假之日,某帶你去吃!”
範昭将手中的書合上收好,朗聲道:“勞牧兄費心,然風華脾胃不适,吃不得油腥。”
不等牧德真說話,範昭對楊風華說道:“走吧。”
因楊風華身體原因,每日午時需睡會兒,楊征心疼他,特意在自己在書院的休息處安了張榻,不用他來回跑,可以多睡會兒。
楊風華沒有反駁範昭,乖乖跟在範昭身後,牧德真回頭看他們,楊風華似有所感,悄悄回頭朝他眨了兩下眼。
牧德真連忙揮手。
範昭的母親出身榮山楊氏,是楊風華的親姑姑,楊征也算是範昭的舅舅。當年楊風華落水,是範昭把他救上來的,從那之後,他就喜歡黏着範昭,範昭說什麼他都應好,從不反駁。楊母同意他來臨河書院也有範昭在這兒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