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轲看好戲似的用餘光偷瞄蔣陵,滿眼笑他。
裴長淵忽然轉了腳步,回東宮了。
蔣陵沖衛轲努了努嘴,笑早了吧!
衛轲:“……”
主子的心思真是越來越難猜了!
回到古拙堂,馮忠帶着人進來伺候太子洗漱更衣,回禀道:“殿下,傍晚萬良娣來過,給殿下送了甜湯。”
送這送那的,東西不重要,實則就是邀寵,俗話說見面三分情,前個太子妃送點心,今個萬良娣就送甜湯,改明兒不知道哪個妃嫔又要送什麼。
裴長淵洗幹淨手,拿起小太監捧着的巾帕擦拭,微蹙了下眉,“孤這古拙堂是缺衣少食嗎?要她們整日送東西來。”
馮忠低着頭雙手接過太子手中的巾帕,提醒道:“殿下,您有些日子沒去後院了。”
東宮妃嫔見不着太子,哪能不惦記,之前太子在孝期,她們不敢放肆,這不,太子出了孝,都鉚足了精神,想要早日懷上皇嗣。
裴長淵站在屏風後,幾個小太監伺候着脫下了厚重的太子朝服,換上了輕便常服,馮忠端來了溫度合宜的君山銀針。
裴長淵接過茶盞漱了口,才吩咐:“近來事忙,孤不得空,去告訴太子妃,往後任何人不許再往古拙堂送東西。”
“是,奴婢遵命。”馮忠領命退了出去,在檐下向蔣陵招了招手。
“今日發生何事了?殿下瞧着心情不大好。”往日沒少妃嫔送東西過來,殿下雖不吃,也沒惱火。
蔣陵搖搖頭,不敢議論主子,隻能指了指宮外的方向。
衛轲從屋頂上翻下來悄聲說:“那往後不是沒得吃了?”
蔣陵翻了個白眼,“餓不死你。”
馮忠指了指耳房,“萬良娣送來的甜湯還在爐子上煨着呢。”
“得嘞。”衛轲立馬溜了。
蔣陵跟了過去,低聲喊:“上回你吃了,這次該輪到我了……”
馮忠看着兩人的背影歎氣,手持拂塵去正賢堂傳太子口谕。
*
明思直接帶舅舅舅母回了弟妹的屋子,兩個小家夥還沒睡,瞧見舅舅舅母歡歡喜喜跑了過來,鞋都穿反了。
範文翰與章巧一人抱一個,章巧掂量了一下明歲安,揉着她的腦袋說,“玉團兒瘦了,歲歲也瘦了,苦了你們幾個孩子。”
明思回京後,範文翰與章巧每年都進京好幾次,八月中秋才來過,自然看得出幾個孩子的情況。
周嬷嬷瞧見兩人,長舒一口氣,行過禮才說:“還是大小姐受了最多的苦,為了給小公子求藥,大小姐的膝蓋跪得現在還青紫一片。”
“讓我瞧瞧。”章巧忙放下小妹,拉着明思坐到圓凳要看她的傷。
明思拗不過,隻能掀起褲腿給她看了。
“嘶,這也傷得太重了!”章巧忙招呼範文翰,“快讓人去買藥。”
“我抹了藥,不疼了。”明思一雙眸子水盈盈,瞧着可憐不已。
好不容易等到長輩來給明思撐腰,銀燭與周嬷嬷一人一句,七嘴八舌就把長房那群人幹的好事告了個幹淨。
銀燭說着說着眼淚止不住的流,至于太子的事,她連說都不敢說,若是他們能早些來姑娘是不是就不必受那樣的委屈。
“那老虔婆真不是東西,怎麼舍得這樣磋磨你。”章巧一心想要個閨女,卻偏偏生了三個兒子,當初明思在範家出生,章巧一直拿明思當閨女疼惜,見她受苦,怎能不心疼。
章巧給明思擦着眼淚,說:“你父親出事時我和你舅舅出海了,才回來就收到你的信,日夜兼程趕來,你幾個表哥也是蠢的,不知道提前進京,讓你受委屈了。”
範文翰黑着臉說:“小囡放心,舅舅帶了嫁妝單子,十個賬房先生,一隊護衛,舅舅在,誰也不能趕你們走,明日就讓賬房先生算算長房到底私吞了多少銀錢。”
範文翰獨明思母親這一個妹子,當初家中就是怕妹子高嫁受委屈,這才多多給了嫁妝,誰知道這些嫁妝竟便宜了惡人。
明思摟着舅母,看着舅舅,含淚點頭,嗚咽道:“有舅舅舅母在,我就不怕。”
母親當初不對長房設防或許也是因為範家和睦吧,她以為天底下親人都是一樣的,卻沒有想到人與人之間太多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