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大爺嫌大夫人娘家無情無義,又怪她平日給娘家補貼太多,要不然也不至于欠下這麼多錢。
和範家這個娘家一對比,大夫人本就在傷心,被明大爺說得面紅耳赤,氣得當場和他打了起來。
明靜芙哭着去拉架,結果被明大爺砸碎的花瓶飛起的瓷片劃傷了臉,血流不止。
西苑匆匆請了大夫,銀燭看了半天熱鬧,隻覺得痛快,“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讓他們之前欺負姑娘。”
“不過如此。”明思喝着花茶在看賬冊,想趁着入宮前讓舅母多教教她。
東苑歲月靜好,西苑雞飛狗跳。
大夫人借不到銀錢,隻能被迫将手上的田莊鋪子變賣,主持中饋這麼多年藏的體己錢被抖了個空,連給明靜芙準備的嫁妝也拿出來了。
明大爺誤傷了明靜芙,倒不再吵了,也跟着大夫人想法子籌錢,甚至連後院幾個姨娘的私房錢都搜刮了一遍,把昔日收藏的珍玩墨寶全部抵押給了典當行。
可是這些還遠遠不夠,畢竟是别人的錢,花起來大手大腳,不知節制,想從自個口袋裡掏錢,卻難如登天。
任誰也沒有想到,會有這麼一天。
兩日一到,老夫人把棺材本都填進去了,也才湊到二十萬兩。
明大爺搓着手和明思商量,“思丫頭,大伯父一下子實在是拿不出這麼多銀錢,這樣,你寬限幾年,我一定都還給你。”
大夫人兩日瘦了一大圈,面色憔悴,雙眼布滿紅血絲,“思兒,咱們已經是砸鍋賣鐵,你看芙兒傷了臉,還得一筆藥錢,你看在往日情分上,體諒一二可好?”
能這樣低聲下氣地求明思,可見長房是真走到絕路了。
範文翰和章巧沒說話,在等明思拿主意,到底是明思的親人,得看明思的選擇。
明思神色淡淡,沒什麼表情地說:“剩下的十萬兩你們可以不還。”
“真的嗎?”大夫人猶如天上掉餡餅,興高采烈,“還是思兒好,是大伯母做錯了,往後我一定待你如親女。”
明大爺與老夫人更是長松了一口氣。
但這口氣還沒松完,明思緊跟着說:“條件是長房搬出平南公府,徹底分家。”
“什麼?!”明大爺好似凳子長了刺,猛地站了起來,“你一個小輩,還敢讓長輩搬出去?就算分家,也得讓你父親來提。”
他們現在一窮二白,搬出去還不得餓死!
費了這麼大的勁卻落得個分家的結果,誰能樂意?
大夫人嗓音尖利地說:“你要我們分家,那這二十萬兩我們就不還了!”
“不還就報官!”章巧心中欣慰,面對這種人,可不能心軟。
“我隻給你們一刻鐘考慮,要麼報官,還清三十萬兩,”明思頓了頓,目光落在膝上,“要麼還二十萬兩,然後搬出國公府。”
“你别欺人太甚!”大夫人氣血上湧,臉紅得滴血,恨不得當場撕了明思。
“我本溫順,是你們逼我露出利爪,”明思擡起手看了看掌心結了痂的傷口,冷聲道,“欺人太甚?不過是以牙還牙。”
她永遠也不會忘記那日的雨有多大,受的屈辱有多深,内心有多無助。
“對了,”明思勾了勾唇,莞爾一笑,“你們逼我分家時我說過,可以原樣給你們那些東西,但現在你們不能從國公府帶走任何東西。”
她分明滿面笑容,可落在長房那些人的眼裡,卻覺得明思露出的是青面獠牙,如同地獄惡鬼,叫人膽寒。
“你是想逼死我們!”明大爺怒而拍桌,“反了天了!”
範文翰立馬招呼了一聲,外邊幾十個護衛進來,把明大爺的氣勢壓制得死死的。
“急什麼?”明思緩緩起身,走近了幾步,環視了一圈,最後看着老夫人的眼睛說,“你們不是還沒死麼?可嘉平卻真的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一刻鐘,想好了就來花廳找我,”明思往外走,頭也不回地說:“過了一刻鐘,咱們就順天府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