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人其實沒有在店裡待多久,十分鐘?陸非林隻覺得度日如年,一幀一幀的數秒等着,等着給自己留一點暗戀者的體面。
不錯眼的盯着,悄悄說這就算做一次告别吧,及時止損,長痛不如短痛。
但又不自覺的落下淚來,在鄙夷自己演什麼苦情戲,又有誰會知道。
這次服務員是真的要過來了,陸非林怔怔擡頭發現靠窗的座位已經空了不知多久,他吸一口氣,擡手抹掉眼淚,遊魂一般走到前台結賬。
服務員小姐姐一直擔心的看着他,沒有說出口。
陸非林渾渾噩噩的問她:“這裡有酒嗎。”
服務員搖頭說:“我們這裡沒有,但是後面有幾家酒吧。”說完就有些後悔的表情。
陸非林雙眼無神,沒有察覺到,點頭應了,轉身要走。
“先生!”服務員叫住他,遞給他一支永生花,是絹布做的玫瑰,很漂亮,“總會好起來的,心情不好就看看日出吧,大海明天還會在這裡。”
陸非林接過花,沒忍住又紅了眼眶,努力笑着給她說謝謝,轉身出門,迎面便是廣闊平靜的大海。
什麼事情跟這大海相比都變得再渺小不過,他現在再痛苦難過,但明天太陽還會升起,日子還是要過。
朱顔辭鏡花辭樹,任何事情都會變,但這世間也有如大海一般近似永恒的存在,他短暫的人生裡确實不該被一兩件事情困住。
那就讓所有事情都留在今晚,無人伴我,就酒精陪我,大醉之後,希望就不要再這麼痛苦。
得益于前些年的職場生活,陸非林酒量酒品都還不錯,所以他感覺喝大了之後,還知道喊酒保給他打車,但被酒精侵襲的大腦,還是讓他糊塗許多,趴在車窗上看見一家酒店就硬是要下車,司機沒辦法,放他下車。
陸非林依着酒店前面的石刻,癟了癟嘴,這是他第一次來青城出差的時候住過的酒店,那次他連軸工作了很久,終于能休息了,還被趙莫轶帶的廣場舞吵醒了。
趙莫轶?對,他得去廣場上找趙莫轶,趙莫轶把他的腿摔斷了,還磕到了他的腦袋,讓他現在暈乎乎的,趙莫轶說要給他負責的。
歪歪扭扭走了一百米,到了他小區門口的那條内部路,往西走就是玲珑灣健身房和他的小區大門,往東走就是廣場。
陸非林恍惚已經看見了玲珑灣健身房的小樓,又要往那邊去。
踉跄走了幾步,被旁邊的水泥灰袋子絆倒,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誰絆我……”陸非林小聲責怪,歪歪扭扭往後一看,是一排沒裝修的毛坯門面房。
當初莫名其妙差點被人黑燈瞎火拽走的記憶又冒了上來,陸非林着急就要站起來逃走,起不來就要往外爬,還沒爬一步就又摔倒在旁邊的半拉磚牆上。
“嗚嗚……”陸非林哭的傷心,臉都憋紅了,“趙莫轶救我……”
哭着哭着又想起來,趙莫轶已經跟人相親談戀愛,要結婚了,不會再來救他了,就又開始生氣罵他。
“趙莫轶死渣男,我要去搶婚,去砍了你,嗚嗚……”
現在最有正義感和最心軟的,絕對是上些歲數的阿姨大姐,更何況,還是她們認識的人趴在路邊哭。
那本來是趕去對面廣場跳舞的姐姐們,一下子就圍了過來。
“哎呀,這不是小陸嗎,這好好的一個大小夥子怎麼搞的哎。”
“喲,你聞聞,一身的酒氣,這是應酬才回來嗎,這才七點就喝大了啊。”
“扶起來,别靠着牆,那麼髒的,這怎麼哭一臉,工作這麼辛苦的啊。”
陸非林迷迷糊糊就被七手八腳的扶着坐起來,還不知道被誰的手絹糊了一臉,強行擦幹淨了臉。
他努力的睜開眼,躲過幾隻手,看見了個熟悉的臉龐:“小玲姐……”
“哎,不哭了,姐在哈。”燙着洋氣小卷的小玲姐,一邊勸一邊手上動作也沒停。
陸非林感覺被擦的臉都痛了,一歪腦袋,又撞了個熟悉的面孔:“芬姨……”
看見芬姨,他是真的忍不住了,因為芬姨和他早逝的媽媽長得真的很像,一時之間委屈就又上來了。
看見他哭,芬姨也受不住,要跟着落淚,一雙粗糙的大掌就抓住了他:“咋了,孩兒,給姨說,别哭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