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為過于驚訝的關系,宣誠竟然直接放棄了掙紮,躺回到了床上,一言不發地陷入了沉思。
陸卷沒有等到宣誠的話語,于是率先開了腔道:“怎麼了嗎?是不是我弄疼了你?”
“沒有。”宣誠搖了搖頭道。
“我沒有想到,你的力氣竟然這樣大。”宣誠想了想說。
現在的力氣還不算大呢,陸卷心想,畢竟他就是因為怕傷到了對方,所以已經把自己的力量調小了百分之九十以上了。
“那我以後動作溫柔一點。”陸卷笑道。
笑完了之後,他就覺得哪裡不對。
我這麼說好像是有點歧義,陸卷心想,可是他對燈發誓,自己在說這句話之前,完全沒有調戲對方的意思。
陸卷有點心懷鬼胎的偷眼看了看身旁躺着的宣誠。
宣誠的表情面沉似水,看不出有什麼被冒犯到了的地方。
也許他甚至都沒有發現這句話的歧義吧,陸卷心想,他一旦這麼想着了之後,不知怎的,一方面有點兒放心,另一方面,又有點兒洩了氣似的。
另一邊廂,宣誠并不知道躺在自己身邊的人的心理活動,這樣的豐富多彩,他還在自顧自的思考着剛才他們談論到的那個話題。
“既然你說不用手機也可以,那麼就睡吧。”宣誠想了想說。
“不玩手機的話,我可能就需要一點白噪音了。”陸卷有點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
“什麼白噪音?”宣誠反問道。
他以前公私兩忙的時候,也經常聽到别人談起過睡覺要依靠白噪音的事情,隻是自己從來沒有涉獵過這個領域罷了,今天既然聽陸卷提起了,倒也稍微來了一點興緻,于是才會有此一問。
“這個因人而異,有的人喜歡聽自然界的一些聲音,也有人喜歡一些人為的因素,比如說咖啡館的白噪音之類的。”陸卷笑道。
“我自己的話都可以,隻要耳邊有聲音就行了。”
宣誠聞言,看了看自己身邊蜷縮着的這個小東西。
他發現陸卷經常會說一些“我都可以,我都行”之類的口頭語。
宣誠覺得,陸卷跟自己之間,有着非常鮮明的不同點。
就比方說他看劇本兒的時候,任憑那幾個劇組活寶在一旁插科打诨,陸卷都沒有什麼所謂,依然能夠亂風過耳,充耳不聞,輕而易舉的,就把屬于自己的劇本兒上的飛頁全部背誦下來。
然而在宣誠的日常習慣上面來看,他倒也并不是不具備這樣的能力,隻是非常不習慣在工作的時候,旁邊有什麼人打擾罷了。
他甚至不怎麼在卧室裡處理工作方面的消息,一旦開始工作,就會做好全方位,立體式,多角度的準備,并且手邊一定會配備一杯黑咖啡。
在這一點上,宣誠不得不佩服陸卷這種随遇而安的本事。
宣誠一面這樣想着,一面順着陸卷的話的題中之意,側耳傾聽了一下室内的聲音。
然而他并沒有如願以償的聽到什麼特别的聲音。
這其中有個緣故,那就是宣誠對于房屋的隔絕噪音的功能有着比較挑剔的裝修習慣。
所以他在重新裝修這所房屋,打算長時間住進來之前,就已經對房間的牆壁和窗戶做出了有針對性的防止噪音的裝修。
不過,如果說房間裡完全沒有聲音,也是不太可能的。
宣誠如果聚精會神的側耳傾聽的話,還是可以隐隐約約的聽得到從窗外傳來的那種似有若無的,寒冷的山間夜裡,北風呼嘯的聲音。
“這樣的白噪音可以嗎?”宣誠在側耳傾聽了一會兒之後,試探性的問陸卷道。
面對這樣的提問,陸卷陷入了一種尴尬而不失禮貌的沉默之中。
過了一會兒,他實在憋不住了,搖了搖頭道:“這哪兒有聲音啊?”
“如果仔細聽的話,還是可以聽得到的。窗外的風聲,怎麼,你聽不到嗎?”宣誠反問了陸卷一句道。
陸卷就很清純不做作的搖了搖頭,把自己那顆毛絨絨的小腦袋,搖成了一隻波浪鼓的模樣。
“聽不到啊。”陸卷無辜的眨了眨眼睛,在暗昧的卧室的燈光之下,看上去像個成了精的毛球兒一般。
“你有那種心靜的功夫,所以才能聽得到吧,我還是有點沉不住氣的,所以聽不到也未可知。”陸卷笑道,在解釋了一下自己為什麼聽不到的與此同時,還沒有忘記誇獎了宣誠一番。
“确實要靜下心來,緩緩的聽,才聽得到的。”對于陸卷的說法,宣誠表示了自己的肯定,一面還沒有忘記給出了一個自己關于聆聽白噪音的小技巧。
跟你躺在一起,我怎麼可能心靜呢?陸卷心想。
“在這樣的情況下,我恐怕是心靜不了的了。”陸卷于是笑道。
宣誠想了想,覺得他說的也是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