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包圍圈的間隙向下看去,那個人,輕巧地落回馬上,長槍一揮再次擊殺一個匈奴。她看不到他的神情,卻從他殺敵間隙的側首中,感受了一絲幽微的嗤笑。
華書:“……”
前一刻對這人的滿腔敬佩在此刻全都化為了羞惱,她直覺自己應該憤怒發脾氣,甚至要是放在長安她已經這麼幹了,可此刻那種微妙的惹麻煩的感覺,讓她無言以對如鲠在喉。
燧卒屯長孫敞:“爾等何人?軍籍還是田卒?可有符傳文書?緣何暗中窺伺意圖偷襲?”
看着圍在四周的真刀實槍,華書老老實實地扔掉武器,舉起雙手:“都不是,我乃雁将軍的客人,借住歸義侯府,跟随斥候軍路軍侯來此……”
她話剛到此處,孫敞卻冷哼一聲打斷道:“滿口謊話!路軍侯根本不在此處!”
華書心中立即一驚,路風耀點兵出城,自己是親眼看着的,雖半路跟丢了人,可他率騎兵出發,不來此處馳援,還能去了何處?
還有華景,華景可還跟着路風耀呢!
然而士兵們根本不給她思考的時間,見她不語當即就要将兩人拿下。
華書先是被弓箭相脅,此時竟又要被俘受辱,安榮哪裡肯忍?他眉頭一豎探身撿回武器,動作之迅捷驚得衆燧卒迅速圍攏,長矛或翻轉或橫掃或前刺,形成一道嚴密的戰陣,直沖安榮而去。
“安榮!”華書連忙喝止,“不許擅動!”
安榮聞言雖心有不甘,卻也快速的将攻擊動作回收,燧卒的圍攻也順勢停止,唯有數柄長矛上下左右交錯穿插将安榮限制在原地,擅動一寸便會血濺當場。
華書見狀下巴一擡,拿着環首刀橫在她身前的燧卒被她視線掃過,禁不住脊背一緊,後縮兩寸。
華書順勢前行沖着孫敞道:“諸位不必過于緊張,在下孟疏,借居歸義侯府,今日剛到武威,縱然路軍侯不在此處,也可戰後确認。”
孫敞神色微斂,他揮了下手,圍困安榮的人才退後些許,安榮忙退回華書身側。
華書再度不由自主地往戰場看去,有些憤憤地往下一指:“那是誰?”
孫敞嗤笑一聲:“你不是我們将軍的客人嗎?怎麼連人都不認得就敢出來扯謊了?”
華書一愣,視線順着自己的手指向下看去。
那就是,雁守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