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再大的圖謀,和他一個家令屬臣也沒有什麼幹系。
迎着華書的眼神,程蕭沒敢多言,匆匆領命暫退了下去,足足過了小半個時辰,才領着人搬了一堆書卷進來,身後還跟着一個年約三十的漢子。
“郎君,”他适時地轉了稱呼,“這些是這幾年來我們收集的武威郡各方記錄,随得随錄,事皆審實。這是仆的侄子傕枭首領程韌,郎君或有不解,皆可問他。”
華書聞言眉頭一挑:“你倒不擔心我……不擔心公主疑心你謀私。”
程蕭失笑搖頭,随後脊梁微挺:“仆當年随老侯爺出征匈奴,因傷退役,老侯爺可憐仆,收為家令,仆這侄子更是父兄皆亡于匈奴,仆等若成了奸詐謀私之人,來日有何顔面再見老侯爺和父兄?”
華書聽他提到老侯爺,匈奴等話,不由心中頓時一痛,緩過片刻後,她忍不住追問:“去歲平陽侯随大司馬出征,途徑此處,你可見過他?”
程蕭聲音沙啞:“小侯爺關心公主,仆自然是有幸見了一面的。”
是啊,曹襄于她如父如兄,路過她的封地,怎麼會不替她來檢視一番?
而她呢?她那時候正鬧脾氣,不許他出征,因為阿姊會擔憂,會傷心。
想到這裡,她強忍淚意,沙啞着嗓音問道:“那你可知平陽侯埋骨之所?”
這次換做程韌搖了搖頭:“仆數次想要遠行草原探查,奈何匈奴的訓鷹極為靈敏,根本無法靠近,料想除非有北行商隊作掩護,否則便隻有跟随大軍打過去,才有希望直達匈奴腹地了。”
華書深知找尋曹襄屍首一事需要從長計議,她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湧的情緒,拿起了擺在案前的竹簡。
足足兩個時辰過去,華書與程韌聊得口幹舌燥,終于徹底放下了竹簡。
被華書問得過度使用腦力的程韌猛地灌下一大口水,隻覺嗓子都要冒煙了。
他看着眼前舞象之齡的郎君,尊敬之餘,更露出幾分探究。
華書則垂着眸子沉思不語。
不說她要做的兩件事:一,找回曹襄屍首;二,助益此地民生;單是她的兄長華景,想要順利推行屯民之策,讓這些北遷來的數萬百姓活下去,隻怕都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