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書興高采烈地打了招呼,路風耀卻顯得有些拘束了,不僅沒了之前看她的好奇,反而多了兩分抵觸。
“将軍現下應去了演武場,特命我來接孟郎君。”
從路風耀後退的半步中,華書頓感不對,她故意又往前走了半步,果見路風耀微微皺着眉退後半步。
“……”唔,不歡迎她啊。
不過沒關系,自己這也算是一朝心願驟然得償,旁的不順都是小事!她繼續眉歡眼笑地随着路風耀而去,一路看着新鮮,越發快活。
然而兩人還未到演武場,迎面便碰上了阿莫。
華書見識過阿莫的醫術,心中早已有了幾分交好的念頭,又因為在這軍中認識的人也不太多,此時看到阿莫不免驚喜:“阿莫姑娘!”
阿莫停住腳步,皺眉道:“孟郎君如何在此?”
不待路風耀回答,華書便搶先道:“雁将軍召我入營随訓,正要去尋将軍,看看給我分配在何處。”
那天晚上阿莫隻幫忙看了一下李廣利與駱奉的傷勢就直接回去了,并不知曉那晚李廣利和駱奉昏迷的前因後果,華書便刻意模糊,沒說自己是犯了錯被罰進來的,企圖鑽空子蒙混過去。
可惜路風耀現在是一點也不護着她:“他是犯了錯,被罰進來的。”
眼見路風耀一點面子也不給,華書氣急想踢他一腳,但這也不是自家人,隻能咬着牙忍下。
阿莫這才了然,對着華書上下打量一番,語氣格外淡然:“将軍軍務繁忙,這點小事何須勞煩他?風耀你自己安排就是了,若不好決斷,我倒覺得孟郎君年紀小,瞧着也瘦弱,怕是受不住随訓艱辛,要不就安排他給将軍站崗守門,再不行就去庖廚幫閑好了。”
她視線瞄過華書身後滿車的食物,輕笑一聲:“唔,食材都自帶了。”
華書被她如此貶低瞬間黑了臉:“阿莫姑娘,在下可有得罪的地方?”
阿莫眉尖一挑:“孟郎君這是哪兒話?我家将軍還用着華大人和孟郎君贈的藥呢。”
華書不等她繼續說,打斷道:“既無得罪便好,路軍侯,傳我去将軍處可是将軍親令?”
路風耀看着熱鬧被她一點,神情也有些莫名:“是啊。”
“既如此,咱們應當盡快才是,免得耽誤,将、軍、公、務。”
說吧罷,華書也不與阿莫打招呼,嗤了一聲闆着臉和阿莫擦身而過,獨留阿莫一臉難以置信。
她喜歡與人為善,可如今旁人認為她人善可欺,就不要怪她不留情面了。
路風耀見她一來就跟阿莫對上,心都揪了起來:“孟郎君,恕我直言,阿莫姑娘醫術超凡,在營中可沒人敢得罪,便是将軍也多讓着……”
“巧了,”華書面帶譏笑回頭,“我長這麼大,也從來沒人敢得罪。”
路風耀:“……”
持續了多日的好心情被阿莫一朝破壞,華書暗道倒黴,然而見到雁守疆的那一刻,所有的不悅頃刻之間消失殆盡。
演武場上,雁守疆單手持弓,從箭壺中抽出一支利箭,百步之外,一士兵猛地将一塊木牌扔向空中,雁守疆眼神一凜,迅速搭箭挽弓,嗖的一聲,利箭破風而去,在木牌被扔至最高點那一刻正中靶心!
在場衆人無不驚呼,華書也禁不住眼睛一亮。
然而這還不算完,利箭的去勢止住木牌下落的頹勢,那木牌竟再次躍起,雁守疆手也不停,再次挽弓向上,勢如破竹的一箭竟将先前那一支箭從中間破開,兩箭射出卻隻留下一枚箭孔!
“好!”
“将軍威武!”
衆将士叫好聲不斷,雁守疆卻毫無驕矜,神色淡然,将弓扔給身旁的季尉:“這批弓箭制得不錯,兵器部全部有賞。”說着轉身面向下方衆将士,“考核開始,每人十二箭,所中不得半者自己領罰,過十者中午給你們開小竈,全中者賞錢,并調入親衛。”
說完,雁守疆舉步走下演武台,華書見狀急跑幾步迎了上去,滿目贊賞之色:“雁将軍,将軍方才兩箭星流霆擊,弓不虛發,勢如驚雷,迅似疾風,力敵千鈞,當真令人側目。”
雁守疆一下來就迎上了這一通文绉绉的誇贊,一時有些晃了神,定睛将華書掃視一圈皺了眉。
華書不明所以地随着他的視線把自己打量一番,今日她一身黑衣,隻領約上一抹白色,臂鞲束着瘦削的小臂,黑發高高豎起,月白的玉冠映襯着同色的抹額,絕對的風流倜傥英挑不凡。
沒發覺自己有什麼問題,華書鎮定自若地擡起頭和衆人打了個招呼。
雁守疆眉頭卻皺地更深了:“孟小郎君,你是來受罰的,衣着穿戴也該注意才是,如此高調實在不該。”
雁守疆這話一出,華書瞬間垮了眉眼:“我這不是想着,首次與衆位……同僚相見,端莊一些好給大家留個好印象嘛。”
雁守疆擺擺手:“算了,反正明日起一律着軍服,去大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