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華書按時來了軍營,不過身後卻綴着剛剛探親回來的安榮。
實在是華書昨日一身酒氣回家,把華景吓了個半死,連夜尋了雁守疆,終于用每日給營中加送五隻羊為代價,換來了雁守疆準許安榮貼身随行。
怎麼說呢,沒同意免了華書的刑罰,雁守疆還是得了這每日的十隻羊加餐,而且日後若發現有什麼沒想到的,數量甚至可能繼續增加,可見‘挾天子以令諸侯’當真好用極了,同一錘子買賣比起來,不要太劃算。
而華書雖然也嫌棄帶個侍衛當兵有些丢人,但是兄長顧慮也不無道理,隻能咬牙忍着。
“孟郎君。”
帶着戲谑的聲音從身後響起,華書不由眉頭一皺。
來人正是阿莫,她今日束着發,一身短褐,未着配飾,不似平日裡嬌豔,倒與華書的裝扮有幾分相似,正一臉玩味地打量華書與她身後的安榮。
華書頓覺牙疼,也不知她到底什麼時候得罪了這女軍醫,今天雖然不像昨天那樣夾槍帶棒滿是譏諷,但也未見友善,甚至還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意思。
不知她想做什麼,華書往後退了半步半睨着眼:“阿莫姑娘叫住在下有何貴幹?時辰不早,我要去騎兵營報到了。”
“無妨,我跟季尉打過招呼了。”
見華書面露疑惑阿莫繼續說道:“聽說昨日孟郎君與軍中衆人比拼騎射,未嘗一敗,着實讓人驚歎。昨日我對郎君不太友善,說了些不恰當的話,還請勿怪。”
華書這才正視起阿莫來。
她明媚的臉上堆滿了笑容,就連眼角眉梢都漾着喜悅,對着她上下打量,那神色不僅不見昨日的敵對和嫌棄,反倒像是恨不得與她把酒言歡一場。
不對勁,這很不對勁!
她也不接話,再次後退半步,安榮察覺到她的排斥快速往前半步随時準備保護她。
兩人的戒備被阿莫看在眼裡,她眉頭一挑,直接開口:“孟郎君昨日戰績非凡,瞧得我手癢,特意請示了将軍,與郎君切磋切磋。”
這話說完,華書眉頭皺得更深了。
她素日練習騎射,所以格外關注旁人的手,那日初見她就觀察過,這阿莫手上的痕迹并不像是擅長騎射的樣子,既然知道她昨日戰績不凡,怎麼好好的想不開要來找她切磋?
不等她想明白,阿莫補充道:“當然了,不是比騎射,比拳腳,敢不敢去?”
華書終于恍然大悟,原來是在這裡等着呢。這人是見她昨日出了風頭,心中不痛快,要給她來個下馬威啊。
可射乃六藝之一,她才有機會研習,拳腳功夫卻是不通的,畢竟誰能想到,有朝一日堂堂臨塵公主會被别人下戰書。
而這下戰書的阿莫身姿輕盈,步伐穩健,一看身手就不會差,她那三腳貓一般的眼皮子功夫如何比得了?
但,讓她在旁人面前,尤其是昨天還嘲諷她隻配去看大門的阿莫面前露怯?
就是死那也得站着死吧?
她還沒想好怎麼接話,安榮卻先眉頭一皺:“我家郎君不擅拳腳功夫,不如我來領教姑娘一番?”
“安榮!”華書眉頭一橫連忙喝止,“孟某禦下不嚴,讓阿莫姑娘見笑了,在下雖不擅拳腳功夫,但也願意讨教,請姑娘帶路。”
阿莫臉上笑意不減,隻是更加興緻昂揚地把她上下掃視一遍,才轉身帶着她往演武場去。
·
“武!武!武!”
華書站在演武場的正中央,聽着場下衆多士兵的高呼聲,不禁有些頭皮發麻。
其中赫然站着季尉、秦泰等君侯,還有很多是昨日已經相熟了的小将,氣得她咬碎一口銀牙,看向阿莫的眼神裡也多了幾分惱恨。
比武就比武,技不如人大不了認栽,可這人過來時一路招搖,見個人就說:‘我與孟小郎君要去演武場切磋,要來圍觀的趕緊占地方去,腳快有腳慢無。’
不過片刻就招了這麼多人來圍觀。
今天這臉看來是丢定了。
她的神色如何難看,阿莫自然是渾不在意的,她右腿後撤半步立定,左手化掌:“孟郎君,請——”
華書深吸一口氣,她雖然知道今日八成是必敗的局面,但既然接下了戰書就不會不戰而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