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圖南他落下山崖!”周繁詫異出聲,暗自咬牙,怎麼偏偏在這個緊要關頭出岔子。
周繁急忙轉頭看向俞二長老,俞二長老則回他一個滴水不漏的微笑。但心中則對退婚更加有把握。
幾個小厮急匆匆地擡着擔架,将圖南就這麼大喇喇地擡到衆人面前,甚至連他身上的濕衣都未換掉,連綿不斷的水珠順着他垂落的手指滴落,就這麼一會地上就暈開了一個小水潭。
所以,此刻躺在擔架上半死不活的才是圖南?
俞非晚腦子有一瞬間宕機,難道她這麼一個小炮灰煽動一下翅膀有這麼大威力,直接把龍傲天給扇死了?
大腿還沒開始抱就直接沒了,她這是什麼勞碌命,想做個鹹魚真的好難。
隻是俞非晚定睛望去,這擔架上蒼白的臉怎麼看起來這麼熟悉,這不是那個從山上跳下來的裝逼怪嗎!
他是圖南,這本大男主小說的龍傲天主角?!
俞非晚目光落到擔架上圖南的腰間,那裡空空蕩蕩的,确實沒有銜尾蛇玉佩。
不過俞非晚記得在水潭邊時,他身上好像就沒有銜尾蛇玉佩,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這個劇情的走向怎麼與原書兩模兩樣。
俞非晚目光不自覺地在周繁與圖南之間遊移,這還真是歹竹出好筍,圖南和他可真是一點也不像,不像好啊。
躺在擔架上的人輪廓分明,眉目立挺,長而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脆弱的陰影,墨色的長發披散在身後,修長的身軀瘦卻有肌肉,一身粗布白衣,衣角處還沾上了少許水底的淤泥。
俞二長老放在袖中的靈犀鏡微動,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圖南那裡,随意瞥了一眼靈犀鏡上的内容,眼神一凝,閃過些許疑惑,但很快又恢複鎮定。
“請過藥師了嗎?藥師如何說?” 周繁故作擔憂地問。
那個錦袍少年一臉沉痛拱手回道,:“藥師……藥師說大哥他神魂受損,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少年聲音哽咽,說得是情真意切,任誰看了不為他們之間的兄弟情感動。
俞非晚忍不住悄悄翻個白眼,要不要這麼假,真感情這麼好,連件幹淨衣服都舍不得給人換一下,就這樣在衆目睽睽之下擡上來。
她悄悄看了眼坐在上首的俞二長老,退婚的主角都這樣了,他怎麼好意思在這個檔口提退婚。
隻是他為什麼看自己的眼神還那麼奇怪,難道是被發現換了個芯子?她可得再謹慎一點。
“咳——”俞二蒼老輕咳一聲,正襟危坐道:“看來今日來得不是時候,周家主還是先處理家事,我等就不叨擾,先回去了。”
周繁巴不得将這件事再拖上一拖,他還得借助俞家的威勢,待到他将周家那些頑固的老東西鏟除,那時這樁婚約也就可有可無。
“真是抱歉,改日定當登門拜訪,今日真是多有怠慢,還望海涵,周某就不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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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非晚也沒想到她還沒開始發力,退婚這件事就這樣雷聲大雨點小地匆匆結束。
接下來她該如何還是得再好好打算一番,俞家不是個好地方得早日脫離,不過首先是先買一個屬于自己的房子。
想起這件事俞非晚就難受,什麼時候穿越不好,非要在她拿到新房鑰匙的時候穿越。
那可是她一天打三份工好不容易全款買的大房子,一天都沒享受過。
俞非晚想着愁眉苦臉,表情不停變幻,俞二長老看着她暗自揣測,難道她知道了?
天色漸暗,月上枝頭。
馬車在俞府華貴的大門口停了下來,俞非晚剛準備下馬車便被叫住,“你先别急着回去,家主有事找你。”
俞二長老說這話時的語氣很奇怪,眉頭微挑帶着的一種惋惜又看好戲的意味。
俞非晚下意識覺得不是什麼好事,她現在隻恨自己當時為什麼隻是匆匆刷了一分鐘帶你看完《焚天錄》的短視頻。
不過轉念一想,她一個前期挑起男主變強信念的小炮灰,書裡估計也是一筆帶過,看沒看過原書對她來說好像也沒有那麼重要。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俞非晚跟着丫鬟的指引去向家主的書房。
丫鬟顯然有些懼怕俞非晚,小心翼翼地與她保持着一段距離,身體小幅度地顫抖着,“小姐,老爺在前面書房等您,奴婢先行告退。”丫鬟迫不及待地福身快步離開。
俞非晚左右瞧瞧,記憶着這周圍的特征,免得一會回來的時候走錯路,畢竟她的大腦中沒有屬于俞非晚的半點記憶,這裡的一切對于她來說全然陌生。
沿着抄手遊廊一路向前,兩側懸挂的燈籠微微搖晃。
“吱呀——”門兀自打開了條縫。
“進來。”威嚴低沉的聲音從其中傳來,俞非晚深吸一口氣,攏在衣袖中的手暗自捏緊。
屋裡點着燭火,光影閃動,書房正中坐着一個一臉嚴肅的中年男人,想來這就是俞家家主——俞晁,他的右手邊一位雍容華貴的婦人正和一白衣少女相擁而泣。
俞非晚才半隻腳踏進屋中,那個正在啜泣的婦人像是突然受了什麼刺激,“滾出去,都是因為你,我的悅兒才會在外面受盡苦楚,我不想看見你。”婦人歇斯底裡地喊着,尖利的聲音很是刺耳。
俞非晚愣在門口,一時間不知是進是退。
那個白衣少女是俞悅?她怎麼提前出現了?現在這劇情還真是讓人摸不着頭腦。
白衣少女聞言緩緩轉身,一身單薄的白色粗布衣裳,頭上隻插了一根素銀發簪,整個人沒什麼裝飾,素淨得像一朵風雨中頑強的小白花。
而反觀俞非晚一席紅衣,珠翠琳琅,看起來盛氣淩人,在這樣的處境下顯得俞悅更加地纖弱無助。
小白花杏眸濕潤,像小兔子般紅紅的眼睛,長長的睫毛如蟬翼般脆弱地輕顫,瘦削的身子如蒲柳一般,真是我見猶憐。
她顫顫巍巍地開口,“娘,你别這樣,這不怪姐姐,是我福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