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這俞非晚怎麼這麼重,周祺不自覺手中用力,鬼物陰氣侵蝕更重,他感覺骨頭都快凍僵了。
紙紮轎子裡,因為有小梅吸收陰氣,俞非晚幾乎沒有受到陰氣的侵染。
不得不說這些紙紮人擡轎子還挺穩,她都沒怎麼感受到颠簸。
熱鬧的唢呐聲響徹山林,驚起鳥雀無數。
一路往深山行去,到達人迹罕至之地,紙紮人們擡着轎子直直穿過崎岖的山壁。
山壁之中另有乾坤,像是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俞非晚悄悄透過縫隙觀察外面,藍綠鬼火将眼前照亮,面前是漆黑一片的無底深淵,遠處雲遮霧繞,亭台樓閣宛如仙境,似有仙樂悠悠傳來,令人精神一震。
像是兩個世界,一個地獄一個天堂。
周祺看着遠處的的亭台樓閣仙氣缭繞,不由得深吸一口氣,卻隻吸入一口陰氣,凍得他打了個寒顫。
那個眼歪嘴斜的紙人掀開花轎的簾子,沖着一臉迷茫的俞非晚指了指遠處的仙氣缭繞的樓閣,啪地一下變成縮回紙片模樣就要飄走。
回來吧你,别想跑。
俞非晚眼疾手快地把紙片抓住,紙片回頭張開滿是尖利牙齒的嘴就是一口。
她另一隻手極快地拎住紙人的腳,紙人咬了個空。
而後俞非晚順便用空出來的手給了紙人一巴掌。
被一巴掌震住的紙人被俞非晚揉成一團快速收進墨玉手镯中。
她倒也不怕它在裡面搞破壞,反正裡面還有圖南。
周祺現在才沒有心思注意俞非晚的舉動,憑她低微的修為在這裡也掀不起什麼浪花,他的全部心神都在仙氣缭繞的另一邊。
他看向俞非晚冷笑一聲,猛地伸手将她朝着深淵一推,完全沒有預料俞非晚根本躲閃不及。
沒有如預料中的一般落到深淵之中,而是跌坐在了堅實的地面,一座水晶橋逐漸浮現,連接兩邊。
周祺兩眼放光地望着這突然出現的橋,看來那玉佩中人并沒有騙。
冷笑着往俞非晚的身上拍了張定身符,他快步向橋的那邊走去,絲毫沒有遲疑。
周祺的身影逐漸遠去,圖南閃身從手镯中出來,一把撕掉俞非晚肩膀上的定身符。
手裡還拎着那個皺巴巴的紙人,不過巴掌大小卻叫嚷着要圖南好看。
遠處玉佩中的伏惑似有所感,但又覺得不可能,便沒有放在心上。
“你會說話?”俞非晚還以為這些紙紮人都是不會說話的死物。
對于俞非晚的驚訝,它倒是顯得很驕傲的模樣,“當然,我可是主人親手做的,與他們那些随便剪出來的可不一樣。”
“是嗎?”俞非晚狐疑地落到它臉上那眼歪嘴斜的五官上,這就是嫡紙的待遇?
不難看出它的主人是個手殘。
“你把我帶到這裡做什麼?是你主人要求的?”
紙人歪着頭看她,聲音如同稚童,并沒有回答俞非晚的問題,隻說:“主人老是看着紅色嫁衣女子畫像發呆,我想讓他開心點。”
“你長得好看,也穿紅色嫁衣,主人看到你一定會開心的。”紙人的話天真又殘忍,絲毫不知道自己的行為有什麼問題。
圖南艱難地将目光落到之人不對稱的臉上,深吸一口氣,“你的主人呢?”
“死啦!我的主人死啦!”紙人開心地說,配上那張紙人笑臉格外詭異。
然後看着俞非晚他又突然變臉,一臉兇狠,“你為什麼還不去過去!”
俞非晚笑眯眯地看着紙人,“那……當然是不想啦。”說着從橋上一步跨了回來,現在周祺應該快走到了吧。
透明的長橋唰的一下消失,遠處周祺的一聲怒喝傳來,真是美妙極了。
聽着這個聲音,紙人眨了眨黑色的眼睛,眼睛變成火焰的形狀,“是誰!驚擾了主人的安眠!”紙人憤怒的聲音陡然變大,震落一旁崎岖山壁上的幾塊碎石。
俞非晚無辜地擺擺手,“不是我,我一直在這呢,不過剛才好像有個人混進來上橋去了來着,要不你去看看?”
俞非晚朝圖南眨眨眼,示意他把紙人放了,嗖地一下紙人沖入前面的深淵之中,追着周祺的蹤迹而去。
“其實你剛剛可以躲過定身符的吧?”圖南神情複雜地看着她,她好像總是不懂得保護自己,總是這樣不留餘地以身犯險。
“當然,但我要是躲過了,他不就不上去了嗎?”俞非晚肯定道,面對周祺這個想害她的人,她當然時刻提防着,怎麼可能讓他如此輕易地将定身符這種東西拍到身上。
看着圖南欲言又止的模樣,“我知道你又想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要拿自己的安危不當回事。”
俞非晚讨好地扯了扯圖南的衣袖,“況且還有你和小梅在,當然主要是你嘛。”
一聲悠長的歎息從地底深處傳來。
“砰——”遠處仙氣缭繞的亭台樓閣化作一縷煙霧,對面那些竟隻是個幻境,此間歸于黑暗,隻有這邊的幾朵鬼火還頑強地亮着。
俞非晚感覺臉上濕漉漉的,擡手一抹,發現自己眼角流下一道血淚。
這就是七竅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