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折紙隻是最簡單的一步,接下來的才是重頭戲。
按照紙人所教的方法,拿起一旁的毛筆蘸上朱砂在白紙上描畫符紋,重要的一步便是為紙物點睛。
俞非晚聚精會神,絲毫不敢有半點松懈,畢竟這屋子中的紙是有限的,可不能随便浪費。
毛筆在折紙青蛙上遊走,紙物之上符紋閃動,符紋一點點亮起,直到眼睛處,砰地一下炸開,碎成一片片紙屑,四處飄落。
單薄的門扇嘎吱作響,已經有些雨水滲透進來,沾染上雨水的地方變成濃重的,不摻一點雜質的純黑。
俞非晚來不及為那隻折紙青蛙默哀,極其迅速地投入下一隻的生産。
不快點,她就該為自己感到默哀了!
再一次沉心靜氣,将墨點準确地點在眼睛的位置,手上這折紙青蛙徑直跳動落地,抖動身子,變得有半個屋子那麼大,差點将這個屋子撐破。
一陣地動山搖,陰風呼嘯而過,那單薄門扇再也支撐不住,啪嗒一下被吹開。
那在門上爬來爬去的東西被折紙青蛙的長舌一卷,裹入嘴中,身上符文閃動,那鬼物還沒來得及叫出聲就化作一團黑氣。
折紙青蛙身上朱砂的顔色黯淡了些。
隔着深沉的雨幕,小院的院牆塌了大半,不斷有陰物朝着這邊聚集而來,浩浩蕩蕩。
折紙青蛙跳出房門外,将那些鬼物一口一個。
紙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俞非晚,好強!她的靈魂力量好強,竟然第一次就可以賦予紙物這樣大的力量。
怎麼有這麼多鬼物,就跟蟑螂似的明裡有一隻,暗地裡已經有一窩在蟄伏着了。
一隻折紙青蛙根本忙不過來。
俞非晚折紙手指翻飛都快出現殘影,紙人也用它并不靈巧的手幫忙折紙,而後由俞非晚畫符紋與點睛。
終于趕在外面那隻折紙青蛙撐不住的時候,這批折紙青蛙接了上去,暫時可以的緩一口氣。
俞非晚甩了甩酸痛的手,吓死她了,還以為今天就要交代在這。
遠處熟悉劍氣閃過,俞非晚一眼就辨認出來那是圖南的劍氣,幾乎将那邊整個照亮。
不知道他那邊的情況怎麼樣,這樣濃重劍氣,想必他那邊的情況也不會太好。
俞非晚想既然這邊暫時還能支撐,那就由她去找圖南吧,讓她美救英雄一次。
俞非晚跳上一隻折紙青蛙,看向門邊着急的紙人,撐起一把傘,“喂,要不要帶你一程。”
大雨磅礴,噼裡啪啦地敲打在傘面,紙人化作巴掌大小吊在傘骨上,小心地躲避着雨水。
“你為什麼要抓新娘啊?你主人不都死了嗎?”思來想去俞非晚還是對這個問題很好奇。
紙人兩隻手抱着傘柄,“主人是被他的妻子在新婚當日一劍刺穿而死的,自此以後他就整日望着那身着嫁衣女子的畫像發呆,長籲短歎。”說着紙人也憂愁了起來,歎了口氣。
俞非晚撇了撇嘴,這難道是殺夫證道?
“好像是十幾年前的某一天,主人突然就變了,陷入沉睡,心境之中竟生出了這許多奇怪的東西。”
“說了這麼多,你不還是沒說,為什麼要抓新娘嗎。”
“你就不能耐心點嗎,我馬上就要說到了,急什麼!”紙人大喊,“主人一定是太難過了才會這樣,隻要給他找個新娘,讓他刺回來,他就會好起來的!”
俞非晚:……
“那我是你們抓的第幾個新娘?”要是還有其他受害者,她就把這個紙人扔出去被雨淋死算了。
紙人别過頭去,像是覺得有些丢臉,“沒有,你是第一個,因為前段時日,有人将這山壁劈開了一條縫我才能出去,雖然其實我也快把山壁挖穿了來着。”
有人劈開山壁?想起自己穿過來那天看到情形,想必就是那時候,還真是神仙打架,她這個凡人遭殃。
折紙青蛙跳得很快,除了太颠簸以外幾乎沒有缺點,要是她可以做出折紙汽車就好了。
可惜汽車不是活物,想來應該是不能實現了。
這樣想着折紙青蛙啪地一下跳進前面的包圍圈,将那裡被削得隻剩漆黑骨頭的鬼物一口吞了下去。
折紙青蛙身上符紋一點點亮起,又迅速地暗淡下去,崩解為一片片燃燒的紙屑,漫天飄落。
俞非晚撐着傘緩緩落地,漆黑的夜裡,一襲紅衣像極了來索命的豔鬼。
圖南手中劍氣凝成長劍,搭在俞非晚脖頸處,“又是幻境?”
俞非晚将手中的傘往圖南那邊移了一些,将他籠罩在傘下,隔絕冰冷刺骨的雨水,笑着将手搭在圖南握劍的手上,溫暖的體溫透過手背直向心髒竄去。燙得他差點握不住手中的劍。
“是我俞非晚啊,我來帶你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