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過頭,像是戲谑地向紅衣青年告狀一般,慢悠悠道:“老幺,快看,有人要打我呀。”
袁楓神色未變,目光沉靜,甚至連一絲起伏都沒有。
他隻是微微擡手,一柄黑金玄鐵的短劍便憑空幻化而出,懸浮在他的掌心,劍身吞吐冷光,殺意隐現。
氣氛徹底劍拔弩張。
這可不興打呀!任玄腦子都快燒掉了,本來陸溪雲加上謝淩煙,勉強還能打上一打,可現在謝淩煙病成這樣,他到底還剩幾分戰力,都是個未知數!
更何況,陸溪雲當年可是死在偃師手上的!
任玄趕忙向前一步,一把按住謝淩煙手中的劍,語氣急切:“哥,神醫大人隻是提個建議!不願意就算了!沒必要動刀動槍!”
——問題是,貌似陸溪雲并沒有不願意。
陸溪雲往前踏了一步,目光定定看向方存,語氣平靜得可怕:“你要我怎麼做?”
謝淩煙聞言,臉色瞬間沉下,厲聲道:“陸溪雲!”
然而,青年沒有後退。
與此同時,屋内一直置身事外的灰袍偃師,緩緩站了起來,盯住了陸溪雲,目光深沉得宛如一隻終于見到獵物的野獸。
那一瞬間,任玄心頭警鈴大作,猛地按住了腰間的劍。
劍拔弩張的一瞬,方存忽然擡手,攔住了那名灰袍偃師。
方存搖了搖頭,語調懶散而意味深長:“小師叔,不行呀。”
任玄心頭狂跳,這瘋子,又在打什麼算盤?!
方存話音未落,腳下忽然漾開繁複陣法,頃刻,地闆上鋪展出密密麻麻的符文網絡。
血色符文以方存為中心,蜿蜒交錯,如漣漪般迅速蔓延。
下一瞬,謝淩煙手指微動,袖中擲出一枚符咒。
幽藍符光淩空而出,方存腳下血色符文的流動軌迹猛然頓住,像是被無形之力強行鉗制,寸步難進。
方存微微眯眼,似乎思索片刻,随即輕笑了一聲,搖頭道:“啧,小師叔,難辦啊。他們懂陣法的。”
方存無辜地攤開手:“我困不住他們,老幺就不能殺光他們。靖西王府坐斷西南,襄王秦疏擁兵百萬,這陸世子的氣元,搶了,怕是會招來無窮麻煩啊。”
方存頓了頓,語調竟然微微放緩,帶上幾分像是在哄孩子的耐心:“要不,改日吧?咱們去搶那個銀樞城主?”
謝淩煙凜然開口,語調不急不緩,卻透着刀鋒般的寒意:“不必麻煩。幾位既然對謝某感興趣,何須改日。”
方存剛要再說話,忽然,他目光微變。
謝淩煙方才擲下符咒處,陡然爆起一道璀璨的藍光,如萬千劍光拔地而起,瞬間籠罩整個屋内。
藍光符陣與方存的血色符文交織碰撞,兩道光暈劇烈翻騰,紅與藍交錯纏繞,竟生生構築出一座更為複雜的結界。
光影翻湧之中,謝淩煙隻身踏入陣中,一身冷意。
話語落下的瞬間,鋒芒已現:“銀樞城主謝淩煙,候教。”
方存意味深長地笑了一聲,目光裡透出幾分興味。
謝淩煙居然能在他的陣法上,疊加出一個一模一樣的乾坤畫卷。
這結界層層交疊,将整個房間切割開來,内外徹底隔絕。
現在,這個獨立天地裡,除了袁楓和謝淩煙,誰也進不去了。
方存瞥了眼陣中的謝淩煙,唇角那抹笑意不改,戲谑道:
“謝城主很自信啊?一對一?我們老幺,可是很強的。”
謝淩煙目光沉靜,劍鋒微擡,冷冷回應:“閣下錯了。”
他劍指袁楓,語調淡漠:“偃師素來兩人成行,一術一武。雖然你們有三人,但也就他一名武者吧?”
謝淩煙目光淩然:“我不用勝他,我隻要拖住他就夠了。”
謝淩煙輕笑一聲,語調悠然,字字分明:“不巧,我家老幺,也很強呢。”
話音未落,劍氣破空而至。陸溪雲身形一掠,淩厲劍意縱橫激蕩,霜刃似雪,直取方存咽喉。
空氣中是破空之音,空間都因這道劍氣扭曲。
方存腳下一步踏開,刹那之間,七道屏障從他身前升起,層層疊疊,如山似嶽。
然而,那劍氣卻不受桎梏,七道屏障如同紙糊一般被瞬間擊破,毫無阻擋之力。
一瞬之間,那名灰袍偃師手中陣術成形。
瞬息之間,空間驟然錯位,屋中的灰袍偃師與方存,換了位置。
劍落。
清冽的金屬碰撞聲轟然炸開,劍刃劈下,卻未濺出一絲血花。
下一刻,那灰袍偃師的頭顱滾落在地。
可詭異的是,那脖頸上的斷口沒有半點血液,反而平整如鏡,透出暗沉的金屬光澤。
這不是血肉之軀,而是——
一具徹頭徹尾的金屬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