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岚從工作人員手裡接過了物資,卻疑惑地察覺到了重量比以往拿起來要重,她在猜想是不是療養院新加送了什麼東西的時候。墨德斯也剛好領完走到了她的身邊,擡眸看了眼她手裡包裹着的箱子,用手端測了下重量。
“怎麼比以前重那麼多。”他眨了眨眼睛,好奇地盯着她的物資箱。
溫岚并不關心,好像這件事情與她并沒有關系,拎着箱子就往自己的住宿園區方向走去。等她前腳剛把東西放到自己的桌面上,後腳墨德斯也跟進門來。
“你如果很好奇裡面的東西,自己拿去到一邊拆,不要打擾我休息。”溫岚有氣無力地躺在了自己的床上,悶聲說道。
這個世界的ABO,Omega大部分體能與Beta相差不了多少,主要是發情期這點過于不穩定,導緻他們不能勝任工蜂這樣的工作。溫岚本就是平時缺乏鍛煉的普通人,到這兒更成了弱不禁風的典型,并不是她過于嬌弱,而是這個世界觀下對于普通體質的定義太過苛刻。
他并沒有去動物資箱,反而是接了一杯水,放在了她的桌子上。他們兩個人也是有緣分,被調配到一起成為了室友,彼此的觀察者。每周療養院裡的Omega都要上交這一周的觀察日記,簡單概述他們觀察對象的情緒與行蹤,以此幫助管理層下達決策。
墨德斯對這位新室友起初是無從下筆,直到現在狀況才好些,他不清楚溫岚過去經曆了什麼。消極厭世的情緒一直顯露在臉上,也拒絕與任何人交流,和他接觸過的任何人都不太一樣。原本他以為是她身上特殊的病症,導緻她心底的這份不快樂。
可慢慢了解下來,好像這并不是根源。他的雙眸落在了她的臉上,溫岚正閉着眼睛抱着被子休憩,隻有這種時候她的眉頭才是舒展着的。
“溫岚,你現在是醒着的嗎?”他輕聲開口道。
“我沒睡,在聽,有事直接說。”床上的少女回應道。
他在腦海中收拾好了措辭,最後還是把這件大家早都清楚的事情,複述轉達給她聽:“下個月第二個周六就是檢測匹配伴侶的日子,雖然說隻有匹配度超過百分之八十才會直接拟定未來配偶,但是我覺得這件事情你最好做好準備。”
“準備,我覺得我一輩子都不會做好這種準備。”
“隻要沒有超過百分之八十,這個配偶都不是強制要求履行婚約的。”墨德斯補充了一句,希望溫岚聽了至少能開心一點兒。
溫岚從床上坐起身,棕色溫潤的雙眼盯着這位俊美的少年,像是自暴自棄又像是自我安慰:“既然我和其它Omega的不太一樣,是不是就不會和Alpha匹配成功,我可以自由地一個人活下去。”
奇怪的言論,這是療養院裡不提倡甚至反對的思想,墨德斯聆聽着少女的發言這般想到。這樣的話如果被上報到觀察手冊裡,那麼她是要被帶去咨詢室,接着還要去上專門的思想課。放在以前,他可能會如實上報,但現在臨近這樣特殊的日子,他不太願意讓少女經受太多折騰。
“離開療養院後,适合Omega的工作非常少,盡管溫岚你沒有發情期和被标記的風險,可作為享受社會福利培養的Omega身份,我想這樣的打算還是有點困難。”
“對,你說的沒錯,畢竟一開始我就不屬于這裡,”溫岚的神情并不難過,隻是平靜地陳述這件有些殘酷的事,“墨德斯,你的歸處又是哪裡?我是說,在療養院之前,你的家在哪裡?”
這是第一次,溫岚向他詢問他自己的事情,無關什麼社會雜談又或者别的什麼晦澀的東西,眼神純粹地凝視着他,甯靜而又溫和。
墨德斯腦海中的記憶回撥到了好幾年前,在他還沒有确認是Omega之前的時候,那段說不少好壞的自由時光……
墨德斯金色的眼瞳似乎變得暗沉。
他難得緘默了一會兒,從回憶裡擺脫後,笑着回答她:“在一個不近不遠的地方,等你離開以後,我可以帶你去看看。”
依舊是熟悉的笑容,可朝夕相處的溫岚敏銳察覺到了不同,這份不算邀約的邀約,類比于飯局上的客套話。她的笑容漸漸淡了下去,上揚的唇角最後落成了一道直線。
為了不讓氣氛繼續這樣空落下去,溫岚調轉話語提到了今天下發的物資箱:“你一直好奇我箱子裡面有什麼,不如交換,我們各自拆開對方的看好了。”
她并不是真在意裡面的東西,隻是想着再過不久就要分離,她沒必要繼續和他鬧得這樣僵。
至少他是第一個持之以恒,沒有放棄與自己溝通的人。
溫岚将手伸向物資箱封口處的那一角,隻要輕輕往兩邊同時向上扳,就能打開。
墨德斯沒有反對,淺褐發色下的雙眼注視着她,點點頭,将自己的物資箱交換到她的面前。
這是在療養院裡最後一批物資箱了,按照以往的慣例,會比以前的東西要豐富,但是誰也不清楚裡面究竟有什麼。
——“咔哒”,箱子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