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領路的人擡起手指了指還在喧鬧的那些人群,驚異地瞪大眼問她:“就是那些人啊,你是什麼也不懂嗎?唉,這些人最近都怎麼辦事的。”又收回手,像遊樂園的管理員提醒遊客系好安全帶說,“第一次旅行的話,要注意安全,想回來的時候就直接回來,玩耍到盡興就足夠了。”
她溫和的語氣讓一直繃着神經的溫岚,總算安心了些。
溫岚點了兩下頭,順着她走到了一處即将到點駛出港口的遊艦上,裡面沒有多少人,或者該說,上船的人也并沒有幾個。從前面的地标燈顔色來看,這是一艘用于載貨的商物運輸遊艦。
“旅途愉快。”那位年長的女性站在原地,對她揮揮手。
艙門關閉了。港口的騷動依舊持續着,卻沒有強硬措施的鎮壓,如果不是這眩目的警示燈刺得讓人眼睛難受,這樣的景象像是什麼實景拍攝的大片,而并非是真實發生的故事。
這艘商務遊艦在動蕩依舊将按時前往到目的地,運載的貨物是寶貴的商品,而更為珍重地是某些意外踏上路程的乘客。
大家知道不會真的受傷,不會真的發生激烈的沖突,溺在不會流動的死水池塘裡,跳進了永遠無法跳出的井底。溫岚有個奇怪的定論,雙方不過是互相配合表演的演員罷了。
敢于真正做出事業的人,還沒有在這幕戲裡真正登台。
她摘下了眼鏡,按下按鈕,關掉了它的電源。遊艦啟動造成一陣劇烈震動後,往後踉跄幾步,手依着船艙的牆面才立穩。如果想要到外面去,依舊是需要穿着宇航服的設備衣才能進行工作。她能看見眼旁那幾件宇航服架在牆面上,旁邊寫着請勿亂碰的告語。
專用于貨物運輸的遊艦内部結構和載人遊樂的遊艦有很大的不同,裡面隻有很小的幾處供人落座歇息。
“啊呀,啊呀,居然有乘客上來了。”從下面樓梯上來的年輕女人,穿着一件專供于機甲師的材質特殊的工作勞保服。但可能人長得好看,即使身上衣服的款式跟潮流沾不上邊,可她眼眸裡流動的光彩和臉上的神情也依舊惹人矚目。
“這次的旅客隻有我一個人嗎?”
“該怎麼跟你說才好呢?是也不是,據我所知願意上這艘遊艦的人還是有一定數量,至于為什麼沒來,可能多數人又猶豫了吧。為了出逃想體驗不受管控的生活,代價是衣食住行需要自己負責,對部分Omega和Beta而言還是很難的。”這位機甲師的頭發挑染成紅黃兩色,制服上的工作牌名字一欄寫着名字。
“你現在後悔,我把你卸下遊艦還來得及。”
“我不會後悔的。”
溫岚念出了上面标寫的名字:“維斯塔小姐,你們是受人的委托來接我的麼?”
“你就喊我維斯塔吧,或者機甲師也行,不過我也沒修過幾台機甲,機甲受損之後能活下來返航的本領沒幾個人有……”維斯塔絮叨了一會兒,接着說回了正事,“委托?我可沒有接受到什麼委托,她老人家參與這年輕人的遊戲,也沒說是受哪方特定的人囑托。”
“意思是,你們不知道Omega療養院,該上這兒來的人可能不該是我。”
“沒看出來你是療養院出來的人,那裡面的Omega和Beta沒幾個正常家夥。你居然選擇從我們這兒遠航,而不去靠别的手段,真有點兒稀奇。我們可是要去偏遠還有蟲族入侵過的星球,就算你是Beta在那種荒星也多少會吃點苦,現在這樣年紀的Beta就能夠照料Omega,該說這些人也真是有不拘一格選拔的勇氣,還是你真的有我沒看出來的本事。”
因為沒有信息素,依舊被誤認成Beta的溫岚,松了口氣至少她不會因被察覺出Omega這個身份,被面前的機甲師扭送回去。
維斯塔這句有地圖炮攻擊之嫌的話匣子一開,溫岚也沒有多大反感,一是沒有歸屬感,二是她也算認同這位機甲師的發言。最後一句中,關于這艘運輸遊艦的目的地,跟預想中的差别太大了。
自己似乎上錯了船,這樣也好,那些調查人員一時半會也發現不了這個披露。
“維斯塔,你對那些宣傳口号的同伴,認定的ABO平等是什麼樣想法。為了僅有的理想者,願意去幹件大衆眼裡不被理解的事情。”
發色絢麗的機甲師,豎起食指搖了搖表示否定:“我不是他們的同伴,這隻是為了排解我母親的無聊才答應的事情,作為Alpha,我明白我那些同性别的家夥都怎麼想的,盡管Beta性别的人占了大多數為什麼不讓你們全部上戰場呢,倒是我們這些Alpha沒什麼選擇。這都是為了最重要的延續種族,有些Alpha覺得隻保護Omega就足夠,為什麼要珍視大多數沒有用的Beta,那些諸如此類的想法,都背離了延續種族。”
“你是覺得,隻要種族還在,留下來的是ABO哪種性别都無所謂嗎?”
“從我個人角度上來說是這樣的,隻要機甲的技術足夠完善,達到精神力不高的Omega也能駕駛的水準,那麼抵禦其它入侵族群的任務,世界上有沒有那麼多擅長戰鬥的Alpha就沒有那麼重要了,優勝劣汰的法則我們一直都是知道的。”
“又是不一樣的想法呢。”溫岚點頭。
“前提是,我們能活到那個時候,大家沒有因為内部的紛争滅亡。”将那頭挑染紅黃雙色的蓬松卷發束成馬尾的機甲師,用開玩笑的語氣,說着某些可怕的事。
她和别的Alpha有很大不同。
整個遊艦以無限貼近光速的速度,迅速駛往那顆經受過炮火和采掠的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