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祈彥得了痘症之後,不過兩日,祈晖與祈晟也先後發起熱來,請了太醫來看,竟然也是痘症。
李珠芳又恨又懼。她知道十有八*九是那件衣服惹的禍事,可明明李媽媽辦了事後都沒有再進院子。卻又是哪裡出了差錯?莫非是開始的時候就染上了?可這也說不通,若是那時候染上的,那就應該是晖哥兒先發病,而不是比那頭晚發病好幾天。
她之前是千叮咛萬囑咐過李媽媽,要她親自下手,又想着李媽媽出過花兒,當不懼這些。自然沒有想到,李媽媽畢竟惜命,不敢親自動手,又借了旁人的手。
當日崔媽媽沾了痘毒之後,馬上便抱了晖哥兒,晖哥等于是直接染的痘毒。而程嘉束為人講究,外頭的人凡進内室,必先淨手脫外衣才能再抱孩子。故而祈彥沾的痘毒不算多。而晟哥也是間接通過晧哥沾染的。幾個孩子細究起原委,晖哥病重,也就不稀奇了。
李珠芳哪裡知道這其中原委,隻是又悔又恨。現在兩個孩兒都出了花,她也顧不得去理會這些,隻能一心看着孩子。晟哥兒還好,發燒,起疹,雖然難受且兇險,發病過程卻是一步步有迹可循,太醫也能按症開藥,剩下的,就看孩子造化。而晖哥兒情形卻說不上好。一開始便燒的厲害,然後便一直高燒不退,沒有個舒緩的時候。疹子起了一身,燒卻一直不退。
祈瑱兩個兒子都生了病,早就向衙門告了假,日日在家陪着李珠芳。眼見晖哥高熱一直不退,病情遲遲不能好轉,早就焦躁難耐。
偏這個時候,有個婆子上前禀報:“聽雨居那邊使人傳信,說是大少爺已是出了痘,燒也退了,大夫說是沒有大礙,隻需好生照就行了。”
李珠芳這幾日天天看着兩個兒子受罪,吃睡不好,心情煩躁的很,聞言大怒,道:“你們是閑的沒事做了麼,什麼亂七八糟的破事都報過來!”
婆子不敢說話,偷着看了眼祈瑱,隻心中難免委屈:這是侯爺的親兒子,人家兒子病好了,豈有不上報的道理。
尋常人家,嫡出的大少爺出痘痊愈,都是天大的喜事,偏在這個府裡頭,在二奶奶這裡,反而是極觸黴頭的事。
她也是倒黴,聽雨居那裡的消息到了她這裡,不過是向攬霞閣裡遞個話兒便是。平時都是攬霞閣裡的人去跟主子們回話,豈會叫她一個粗使婆子進去污主子們的眼。結果這裡丫頭婆子們一個個乖滑奸詐得很,自己不敢跟主子回話,倒叫她在主子跟前頂缸
李珠芳罵了一句,忽然想起來,道:“那程氏請的哪裡的大夫?把那大夫叫過來!”
李珠芳心疼兒子,一聽說程嘉束的孩子好了,當即便要人将祈彥的大夫搶過來。隻是話才出口,便意識到祈瑱還在旁邊。
她面色一滞,忙解釋道:“彥哥兒那裡既然已經沒有大礙,想必一時半會兒的用不着大夫。那大夫能将彥哥治好,想必醫術不一般,也請他來給晖兒晟兒看看如何?” 說話間想到兩個孩子如今病得兇險,眼角又是紅了。
祈瑱情知此舉不妥,但他心裡自然也更偏向他日日看着長大的兩個兒子。再說李珠芳說的又不是沒有道理。彥哥兒好轉了,自然不需要大夫時時守着,叫過來也不影響什麼。
那一旁站着的婆子平白挨了排揎,正是不滿。聽了這話心裡又是一頓好罵:你兒子生病了,請的是太醫院的太醫,人家就是從街上随便找的郎中。就這還要去搶人家的大夫。搶了也沒有用,賤人就是沒有那命。再得寵也不是正頭夫人,再搶大夫也救不了你兒子,我呸!
那大夫很快便被請了過來。李珠芳便叫這大夫驗看晟哥的病情,又拿了先前太醫開出的方子給他看。
祈彥的大夫也不過是管事在外頭尋的坐堂大夫,雖然也是一把年紀,醫術也算不錯,但又怎麼能跟太醫們相比?
況且他既知手中的方子是太醫所開,又豈敢妄加點評,隻能道藥方開得極是對症,并無錯處。
雖然彥哥兒是被他治好了,可世人皆知,痘症本就是三分靠治,七分靠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