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天高地厚,生存不易。可他不能由着她胡鬧。
程嘉束早知和離一事并不容易,便提出第二個方案:“既然你不同意和離,那我們便分府别居。我找個地方,搬出府住。”
祈瑱看着她,不說話。
程嘉束便道:“若你怕面上不好看,或者我悄悄搬出去,不叫人知道。或者便說我身體不好,搬出府養病。都由得你。”
祈瑱頭一回仔細看程嘉束。她面色平靜,态度從容。顯然這話不是突發奇想,而是早有打算。
祈瑱忽然意識到,對這樁婚事不滿意的,原來不止他一人。程嘉束亦是不願意同他一起生活的。
隻是,這由不得他,亦由不得她。
祈瑱淡淡道:“分府别居一說,實在荒謬,不合時宜,不必再提。”
程嘉束見祈瑱态度堅決,也不與他糾纏。
待到晚上,便喚來冬雪,吩咐她悄悄去散布些小話。
好歹冬雪也在府裡生活了幾年了,有碧雲青虹兩個帶着,也熟悉交好了幾個仆婦。雖說未必十分信任,可僅僅是傳些閑話,也是夠了。
冬雪聽了大驚:“這,這話傳出去,隻怕夫人日後在府裡處境便更難了。”
程嘉束道:“我自然有我的打算。你隻需将這些話能傳到李姨娘和老夫人的耳朵裡就行。”
冬雪疑道:“李姨娘那裡的人手都是新換上來的,未必有膽子姨娘跟前說這些話。倒是老夫人那邊,還可試試。”
程嘉束也不強求:“隻要能叫老夫人院子裡的人聽到就行,旁的成不成倒不重要。”
李珠芳此番闖了大禍,害了自己孩子不說,還失了婆婆與丈夫的歡心。自從知道彥哥兒晟哥兒得病的緣故之後,祈瑱便再未去過她的院子。
從前祈瑱日常都住在李珠芳處,他的日常用具在李珠芳這裡有許多,這些也叫人全部清理收拾了,俱都搬到了書房,顯是徹底厭惡了她。
李珠芳此時已顧不得替兒子傷心了。兒子沒了她還能再生。可若失了丈夫的歡心,她又哪裡去生兒子?她本就隻是個妾室,能在這府裡過得比正房太太還要舒坦,靠的就是婆婆偏心與丈夫的寵愛。如今眼見這兩個靠山都要倒了,這叫她如何不惶恐至極!
便是她母親,也寫了信指責她行事不端,加害祈家子嗣,實在糊塗至極。她大哥李顯彰本來就不清楚此事,下人們聽李珠芳的吩咐,自作主張,竟不曾向他回報此事。不想卻受她連累。若他大哥知道李珠芳做了這樣的糊塗事,豈有不阻止反而相助的道理?
為着她做的糊塗事,李家不得不将之前給祈家分幹股的兩條商隊賠給了祈家。以後也沒了熙甯侯府這個靠山,日子還不知道要如何艱難!李家這回元氣大傷,都是李珠芳之過。家裡頭也不求别的了,隻盼她以後好好侍奉夫君,孝敬姨母,莫要再生事端。
李珠芳看完這封将罪過全推到自己身上的家信,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大哥把所有的責任推到自己身上,以為這話就能哄住祈瑱?不管這話是寫給她的還是實際寫給祈瑱辯白的,事已至此,都毫無意義。
如今最要緊的,是要挽回祈瑱和裴夫人的心。
她房裡伺候的人已是被全數換了,如今全是些個新人,用着不順手倒在其次,如今再做些個什麼事,都找不出人來。不得已,李珠芳也隻有親自己出面,暗暗尋了裴夫人身邊的方媽媽,隻求她在裴夫人面前替自己說說好話,千萬莫要讓裴夫人真的恨上自己。
所幸祈瑱隻是換了她的人手,對她帶來的嫁妝分毫未動。她手頭寬綽,此時也不是小氣的時候,便是方媽媽原本不敢理會李珠芳的事,可是難抵重禮誘惑,終究是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