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的元神是什麼顔色的?”我突然想知道。
他直接了斷地回:“沒見過。”
也是,神仙與天同壽,應該是沒什麼機會見得到。
但他是白澤,白澤應該什麼都知曉。
他坐下又說:“聽說是金色的。”
我立馬給白澤倒了杯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流雲觀從前的祖師爺你可有見過,不是說飛升成仙了嘛,這魂燈難不成是他留下的?”
“人若想飛升成仙,必然要有極好的仙根,加以勤勉修行,積善德千萬,錯一不可,這樣的人怕是百年間才出一位,我聽聞升仙錄上至今未寫滿一頁,可想而知其中的不易。”
“那你到底有沒有見過?”他說得慢吞吞的,我倒有些等不及。
他看了我一眼,依舊慢條斯理地說:“既然已飛升成仙,自然要忘卻塵間事,從此過往隻會記在升仙錄中,九重天我不常去,新近的仙友都不認得。”
說了半天,他這老神仙還是不認得人家,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擺譜。
白澤大概覺得我嘟着的嘴不好看,盯着看了半天,突然問:“為什麼你們都認為流雲觀的那個開山祖師是得道成仙去了?”
這倒把我問倒了,我支吾了半天,隻吐出一句:“大家不都這麼說嘛。”
他卻笑了:“若真是他将這妖收到魂燈中,留下這樣的東西必然升不了仙。”
“流雲觀錯将魂燈當成鎖妖的神物,即守了它二百年,好在沒出什麼亂子。如今魂燈落到他人手裡,也不知這人打着什麼主意,若真惹出禍事來,這地方定會大亂,你不走是想留着看戲嗎?”
我笑吟吟地看着他沒回話,他就知道我是真想留下看戲,所以又斂了眉頭:“你哪天能改改你這多管閑事的毛病。”
可我就說:“即知道要出事,你這神仙路過了也不管管?”
“現在走了就不知道了。”
他顯然不想管。
“白澤神君部天下妖魔精怪之事,若有妖魔作亂,你可不管?”
我是大着膽子說這話的,本想激一激他,沒想到他根本不當回事。
“我當的是文官,他們作亂時我隻需記上一筆,你從哪裡看出我善長打架?”
我從前隻見白澤施過小法術,倒真沒見過他打架,也不知他的法力厲不厲害,加上他平日都是謙謙君子的扮相,他這麼一說,我當真懷疑他打不打得過那些妖怪,但就平時鬼怪們對他那害怕勁來看,我覺得白澤是在诓騙我。
“可我尚在修行中,遇事不管會不會阻礙我修行?”我生出疑惑。
我這麼一說,他倒定定想了一會兒,想完看了我一眼,又回頭想了想,最後他冷着臉起身回了自己屋裡。
自那以後,白澤再未與我說過要走的話。
果然,他這些年被我伺候慣了,離開我怕是會不習慣,或許也想讓我早日成個小仙好長長久久地伺候他,所以,雖然白澤是個懶惰的神仙,但旦凡遇到阻礙我修行的事,他還是願意出些力氣。
白澤說飛升成仙的人必然有極好的仙根,即要勤勉修行又要積善德千萬,想來伺候神仙這事是件大功德,因為白澤隻教了我些自保的法術,一門心思地讓我吃素給他當書童,但若這樣也能讓我飛升成仙,那麼那些天天做着成仙夢的人大概是要被氣死了。
之後幾日,便是相安無事。
或許縣令對老道士的話還是有所忌憚,原本在這小小的縣城中,偷盜之事雖然少見,但也不足以調動全數衙役在全城搜查,但即便如此,“鎖妖骨”還是下落不明。
老道士大概仍以為是我偷的他家寶貝,派了小道士日日在我院前鬼鬼祟祟地偷窺。我嗤之以鼻,天天往院外潑水壓灰,氣得小道士見我就自動罵罵咧咧地躲得老遠。
這樣過了七日,當我以為白澤那些危言聳聽的話不過是在吓唬我,這件事就此過去的時候,那日早上,劉嫂又急急地跑來我的院子,說是小偷抓着了。
我問小偷是誰。
她答,你想不到的,是陳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