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還下着雪,我低頭走得急,沒看清眼前,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人。
“抱歉抱歉。”
感覺腦袋上的雪停了停,我擡頭瞧見自己頭頂上撐着把極漂亮的紙傘,傘紙上頭畫有粉豔的桃花,桃花旁邊的葉子卻是金色的,我驚歎這傘上的花與葉畫得是如此精緻漂亮,想來畫它的人花了不少精力。
我對着紙傘看了好一會兒才想起面前還立着個人,連忙擺直了身子。
站在我面前的是位姑娘,長得極漂亮,面目卻極清冷,今天真是巧了,被我遇到了兩位冷美人,不過這位不似煙柔眼中有股子傲氣,雖然同樣有雙好看的眼睛,但這位姑娘的眼睛裡卻有種說不出來的味道,似乎是多了份淡然,但又好像是倦怠,仿佛她一皺眉就能把這世間讨厭透了。
這姑娘還有個特點便是肌膚黝黑了些,但這并不妨礙她成為一位美人。
我們兩人離得極近,我意識到此刻自己扮的男裝,便往後退了一步,正好退出她的紙傘下面,雪又落到我頭上。
“多謝姑娘。”
但這姑娘顯然十分之執拗,居然走近一步又将紙傘擋到我頭上。
“現下雪下的大了,這傘你拿去吧。”
說罷她将紙傘塞到我手裡,轉身要走。
雖然我是個女子,但我平日也甚是憐香惜玉,我急忙喊:“傘給了我,姑娘你要怎麼辦?”
她未回頭,雪點子散在她黑發上:“我家就在這裡,傘你拿去吧,算我送你的也行。”
她未再多言,快速走進對面的鋪子裡,我擡頭,看見鋪子的牌匾上寫着“千巧坊”三個字。
我走近些,向裡頭探了探腦袋,發現這家鋪子裡頭有不少姑娘,賣的應是些胭脂水粉和好玩精緻的物件。
這鋪子與對面的憐香閣遙遙相對,生意應是不錯。
我擡頭又看了看紙傘,越看越覺得這傘好看,女孩家大都喜歡這類精緻好看的東西,也不知為何那姑娘會舍得将它借我,莫非當真看上了我,想讓我下次主動登門将傘還她,她能借這由頭與我來一番郎情妾意?
沒辦法,我這男裝扮得真是過于英俊潇灑風流倜傥,真真招人喜歡。
想到此處,我不由笑起來,卻突然覺得右腿一緊,像是被繩子纏住一般。我心中有不妙的預感,顫抖着低頭一看,差點尖叫起來。
一條才手指粗細的花蛇正盤在我右腳小腿上,我吓得渾身僵直,想大叫卻又怕得喊不出聲。
我這人天生膽大,幾乎沒有什麼我害怕的東西,要說我這輩子最怕什麼,那也隻有蛇了。
上一回我與這可惡的東西打交道,還是在我孩童時,那時我被一條蛇精拐去了山裡,險些被它給吞了,若不是白澤趕來及時救下我,我怕是早成了那蛇精的吃食。自此我就極其害怕蛇,連說起蛇我都會渾身發抖,難以自已。
花蛇纏着我的腿,昂着頭對我吐着信子,似乎在饒有興緻地看着我。我哆嗦着去取腰間的匕首,可手卻打了滑,幾次都沒有碰到它。
“别動。”
有個聲音突然從前方傳過來,那花蛇便應聲化作一根草繩,松垮垮地從我腿上掉了下來。
白澤蹲下身去撿那根草繩,那東西在他掌心化作一團煙氣飛走了。
“是東彌在戲弄你,這不過是根草繩罷了。”
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愣愣看着他。
他并沒有覺得不妥,反而問我:“是你告訴東彌你怕蛇?”
我說:“我記得前年我們走在街上遇到他,街邊正巧有耍蛇的,許是我繞着走時被他看到了。”
他點點頭:“他應該不知道你會怕成這樣,東彌平時雖然吊兒郎當,但做事還算有分寸。”
我還有些驚魂未定,沒什麼心思生氣,勉強點點頭:“白澤,你是不是怕東彌的繩子蛇吓到我,所以來接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