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女兒紅興許是烈了一些,才不過數口就喝得我腦子有點發漲。
“喝暈了吧,你這酒量還敢喝我的酒。”胖子十分看不起我。
我笑:“怎麼可能。”
我讓雪精給我變了快冰,将它敷在面額上的瞬間我清醒了不少。
平時裡白澤都不許我喝酒,故而我想自己酒量差這樣事應該是白澤的錯。
我與胖子又閑聊了幾句,我面前的月光就被兩個影子給擋了。
“阿宸姑娘。”
我擡眼,看見祝庭之和妤岚立在我們前頭,剛倒進嘴裡的酒被我一口吞了下去。
“先生認錯人了吧。”
祝庭之笑了笑:“哦,好像真的認錯了。”
我将手一攤,意思是請便。
我這人記仇,向來愛恨分明,他們倆人得罪了我,我沒必要和他們裝客氣。
旁邊的妤岚有些尴尬,但精明如祝庭之,自然懂得如何化解這份尴尬。
他們像真的認錯了人,道了聲“打擾”便離開了,坐到了離我們三個桌位的地方。
胖子拉拉我的衣服,道:“認識的?”
“不認識,不是說認錯人了。”
“哦,我還以前你識得他們。”
我反問:“這兩個是誰?你識得?”
胖子笑得有些神秘:“這兩位,在帝京城裡可有些名氣。”
他說得小聲,我配合地将腦袋伸過去。
“你進不去那帝京裡頭吧,我們這些小精怪都進不去。”他敲着桌闆,神神秘秘地說,“可那兩位,成精化形都在帝京裡頭,生來就貴氣着呢。”
“但就算是這樣,我們也不羨慕他們,這兩位雖出生尊貴,但可能這一輩子都走不出這帝京範圍,對我們精怪來說是十分可憐的。”
可能覺得我年紀尚小,知道的東西不多,胖子又同我解釋道:“聽說這兩位的原身是某位神君賜福于某個凡人的禮物,他們同生同長,被原身牽絆一直守了那凡人的子子孫孫幾千年,那凡人子孫在哪兒,他們便要守在哪兒,終身都不能離開。”
我感歎道:“就這麼被牽絆一生,确是可憐了些。”
胖子攤攤手:“他們這類精怪多半如此,雖受神明點化,卻受諸多禁制。”
“就沒有辦法解得了?”
“大概要找那些個神仙來辦吧,但神仙怎會管我們這等精怪的閑事。”
我點點頭,表示贊同。
我轉頭看了離我三個桌位那兒一眼,見祝庭之正與人說話,妤岚了無生趣地坐在邊上,與誰都無話。
小玖也是器靈,雖也受了原身的禁制,但她化形不過二百年,如今被我随身帶着,也算是走南闖北,能處四處走走。我曾問她在流雲觀的二百年會不會覺得寂寥,她回那時還有青瑤伴着她,而她多時都在睡覺,兩百年一晃就過去了。
祝庭之與妤岚是雙生的器靈,狐四說法器生雙靈十分少見,多半是賜福的神明有意為之。也不知容伽那時賜下這面墨玉白面扇給紀家是為何意,還用月老的紅繩綁之,用意十分暧昧不明了。
但祝庭之與妤岚經這千年,對此顯然都已厭倦,也不知是對紀家厭倦了,還是對彼此厭倦了。誠然,我與白澤也時常鬧脾氣,何況這兩位還在一起呆了幾千年,若是自願的也就算了,偏偏是生來便硬綁在一起,或再遇上對方是自己不喜的,這日子也是确實難過了些。
我歎了口氣,又悶了口酒下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