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每年都來,雖然姑娘你從前一直是小公子打扮,但這位公子當真讓人印象深刻,姑娘你總帶着果餅來我店裡喝茶,老生别的沒什麼本事,就是記憶好。”
我隻好笑道:“這店風水好,上山前剛好能歇歇腳。”
店家也不問我們上山做什麼,仿佛也是見慣不怪了,隻說:“兩位年年來,自是能保自己平安的,老生也就不叮囑什麼了。”
我便好奇了:“平時這時候進山裡的人多嗎?”
“不多,但每月總有那麼幾個不知死活的。”店家笑笑,“哦,我不是說您二位。”
然而我并不介意,問:“沒人出來過?”
“除了您二位,我沒見過了。”
“老伯,你不問問我們進山做什麼嗎?”
店家笑了笑:“這山有靈氣,就每月初八的時候這麼怪異,但總歸有它的道理。我一個做生意的,除了提醒一下那些上山的人,别的也管不了那麼多,不該問的我們也不問,本本分分地做生意,山神老爺便會庇佑你,姑娘您說是不是?”
我也笑笑:“老伯,您是明白人。”
告别了店家,我與白澤上了山,我好奇地回頭看了一眼,見那店家已經去忙别的事了。
我問白澤:“他常年在這山口做生意,這山這麼奇怪,他就不好奇到山裡看一看?”
“他七歲時試過,差點丢了性命。”
我狐疑:“你怎麼知道。”
“我正路過,順手将他丢到了山外頭。”白澤說得很平靜,但顯然有些不耐煩,以至讓我覺得他救人不過是因為那人擋了他的路。
“他不記得你了嗎?”
他依舊不耐煩:“山裡霧太濃,他看不見。”
“怪不得他如今連看都不敢看這山,是你丢得太急,把人吓到了吧。”
耘山是個奇怪的地方,每月初八晌午之後山中必然起霧,霧氣會籠罩整個耘山,從山下看來尤為绮麗壯觀,但山下住戶都知曉此時耘山兇險萬分,是絕然不可以進山裡的。
但人多貪欲妄念,總有獵奇者想去山中一探究竟,其中能平安出山者寥寥無幾,出來的大都被吓個半死,奇怪的是他們都說不清楚自己在山中看到了什麼,卻一口咬定山中有妖怪。
因而,自古無人敢住在耘山上,不外乎是傳聞中耘山是妖怪居所,立有妖界之門,此門每月初八會開一次,入都非瘋即死,瘋者窮其半生,死者屍骨無存。
傳聞瘆人,我兒時也聽聞過這些。
六歲時第一次同白澤上山,路遇一好心的獵戶抓着我們說了好一通,把我吓得把白澤的袖子也揉皺了,白澤那時也許是心疼自己的袖子,對獵戶的勸告顯得不怎麼耐煩,但也總歸沒給人臉色看,可獵戶見他還要上山便說了一句:“先生若執意上山,可否留下這孩子與我,若先生能歸來便再帶走她。”
其實人家說得挺有道理,你要找死你自己去,别帶着無辜孩童白白送命。
但白澤卻隻回了句:“想得美。”
越往山裡面走,霧氣便越濃,濃得幾乎看不清腳下的路,眼前也一概白茫茫一片,連棵樹也看不清。
這地方的路隻有白澤識得,就算霧氣濃得讓人什麼也看不見,他還是能走得如履平地。
我自幼有通靈萬物的本事,但此時這山裡除了我們腳下的聲響半點聲音也聽不見,萬物皆靜,毫無生氣。
這山裡确實有妖怪,每月初八,就藏在那些霧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