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明理的人都會覺得林歸硯的要求着實荒唐,但我瞧這屋裡并沒幾個明理的人,全數是唯唯諾諾不敢支聲的蝼蟻。
那邊小花仙又咿咿呀呀地哭起來,像是被人欺負了一般哭得十分委屈。
我聽得煩躁,便挖了挖耳朵,怎知眨眼間小花仙就從幔帳後面竄了出來。
小花仙身上披了件外衣就跑了出來,一下就撲倒在了白澤的腳邊。
她哭哭啼啼地跌在地上,卻還想去扒白澤的褲腳,好在白澤躲得快,使了個禁制,使她近不得身。
“神君,且看在我們師徒一場,請神君幫一幫冉冉。”
白澤瞧她一眼,面上沒什麼表情:“依先前約定,我不過輔修你一月課業,你未向我拜過師,所以你我算不得什麼師徒。”
“一日為師終身為師,神君恩德冉冉必不相忘——”
如此糾纏不休,真真讓人厭棄。
此番卻全然不見她花仙的傲骨,可見她們花仙就極看中自己的皮相,毀容如損命,沒臉沒命還要什麼骨氣。
但白澤并不是個憐香惜玉的神仙,哪怕再美的美人也不可能讓他擠出一句好聽的話。
果然,白澤已經有些不耐煩,慢悠悠地站了起來,還不忘瞧了我一眼,我心領神會,立刻跟着站起來。
“芙蓉花仙萬年方才現一世,實屬不易,即便沒了美貌也無人能代你讓芙蓉花開,你又何需在意皮相,芙蓉花仙并非是以色侍人的平凡女子,增進修為護花界繁盛确是要事,但你若白白得去他人萬年修為,日後就算修為飛升,必然會遭人诟病一切得來的并不光采。”
白澤已欲離開,沒人敢上前阻止,踏至屋門前又回眸看了小花仙一眼:“往後我不能再教授你什麼,你所謂師徒情份也止于此,方才那席話便算是我最後能教授你的。”
說罷他便踏出了口,我也緊随其後。
白澤說得那麼直白了,也不知小花仙能不能聽懂。可身後又傳來小花仙的哭聲,但無論她聽沒聽懂,這孩子注定是個可憐人。
我同白澤回了住處,此後許多天都沒有再出過院子,城主府裡的人,除了每日送吃食的侍從,沒人再來
來尋過白澤,我想他們是被白澤的無情斷了念想,不敢再來自讨沒趣。
白澤與無事可做,就等着初八再出城。
院裡的池子養了些魚,白澤給不知從哪裡尋來了魚杆,無事就坐在池水上的石橋上垂釣,魚鈎上無餌,也不知道這些蠢魚為什麼總會上鈎,白澤鈎它們上來又一一給放回去,看得我很是不解。
閑來無事時我曾調侃白澤冷血,小花仙都跪着求他了,他都不知道憐香惜玉,但他聽了也不生氣,繼續鈎他的魚,就是最後每次鈎上來的魚,魚尾巴上的水總能濺我一臉。
白澤這個神仙,是真的冷血又小氣,為了三根清淨,好似斷了七情六欲,哦不,他總是不耐煩,怕是斷不幹淨。
日子過到二月末,豹子精雲美人與兔精白美人突然跑來院裡尋我,我當稀奇,原是她們幾日未見我出現,主動跑來尋我講故事給她們聽。
我們隔着禁制的屏障,我坐在院子裡頭,她們坐在院子外頭,倚着屏障說話,白澤在石橋上釣魚,一點沒有想放她們進來的意思。
在這府裡頭的美人中,我算是與她們二人最交好,雲美人性情爽快,白美人又嬌弱溫婉,每次我講故事她倆都是最捧場的,我尤為喜歡她們,我當她們是知音。
想來府中日子寂莫無聊,我随便說些外頭的事情,她們都會很感興趣,就連帝京街上的烤栗子她們也心生向往,我突然覺得她們并不是愛聽我的故事,讓她們更感興趣的應是芙蓉城外的地方。
“你們可去過芙蓉城以外的地方?芙蓉城雖然是個不錯的地方,但芙蓉城外的地方也是非常有趣。”
我向她們建議,她們卻頗感驚訝,兩人對視一眼,最後是雲美人困惑道:“我們似乎在芙蓉城出生,似乎也未去過芙蓉城以外的地方。”
“似乎?”我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