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嘉言剛入門時,顧爾爾是元嬰修為,一百二十歲的元嬰後期,可謂稱得上是天才少女。
入門考試題目或多或少會與時俱變,唯一不變的是登雲梯。
顧爾爾當時被掌門勒令必須去監督考試。
她看到許多修士禦劍飛行,踏破雲霄,總是顯現出一種無上威嚴,就像神祗降臨凡塵,那是一種俯瞰衆生的态度。
除了顧爾爾和衛朝……
顧爾爾是一步一個腳印走下台階的,從山頂走到山腳。
她就站在那裡,一身中規中矩的藍色宗服,幹淨整潔,沒有一絲褶皺。頭發用束帶随意綁着,腰上挂一個玉佩,外加一把長劍。整個人散發着一種幹淨利落的清冷感,像是露珠結晶在清晨折射出的第一道光,純淨而耀眼。
衛朝緊跟其後,喬嘉言擡眼望去,隻見他舉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1],若說岑識青是一道耀眼的光,喬辭便是那山泉不急不緩倒影的月色。
然後,顧爾爾像她剛才那樣為新入門的弟子介紹淩雲宗,讓雲鶴帶着新生在淩雲上空盤旋,最後登雲梯。
有新生好奇地問顧爾爾,為什麼她也要跟他們一起爬台階。少女故作高深,說是鍛煉身體,給他們做榜樣。
喬嘉言十三歲便是練氣二階,年輕氣盛,打心眼裡覺得這個師姐的資質肯定不怎麼樣,不僅讓師弟護送下山,連禦劍飛行都不會,還在這說謊坑小孩。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在這壓制靈力的雲梯之中,那位走路下來的師姐,居然能大氣不喘的登上三萬多台階。
後來,喬嘉言進入内門才知道,當時接應他們的女修士和男修士,是天下八傑之二的顧爾爾和衛朝。
日頭西斜,疏散的陽光從枝葉的縫隙裡透下來,在地上撒下一片片斑駁的光輝。風從樹叢間穿過,帶上微微涼意。
這邊,顧爾爾正在登山,雖然嘴上說着自己跑個八百米就掉半條命,但從小到大一直是校園内八百米種子選手,體力要比旁人好上一些。
隻是每走一步,她就覺得肩上被壓上一塊石頭,讓她步伐沉重,心想:“好家夥,還有靈力壓制。就知道這山不是那麼好爬的。”
第四十階!
第五十階!
第六十階!
………
第一百階!
第一百二十階!
………
顧爾爾咬着牙,緊緊攥着拳頭,指甲都陷進了掌心,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她頂着越來越沉重的壓力繼續往上,鐵鏽味在嘴裡蔓延。她卯足勁,一步一步地向上走。
铛——
鐘鳴聲震,雄渾肅穆,仿佛從遠古傳來的巨響,在天地間回蕩。
天邊最後一絲光亮消失,顧爾爾被定在原地,周圍陸陸續續出現其他人的身影。
顧爾爾不知道自己此刻在第幾階,前面還有很長的階梯。
她隻能看到的最遠處是那個穿着紫色衣服的女孩,後面是青衣少年,離自己隻有七八個台階遠。
能動後,顧爾爾想轉身坐到台階上,不小心看到下面,隻覺得天旋地轉,雙腿不受控制地抖起來。
她連忙閉上眼睛,腿抖抖索索的坐下,大口喘着氣,平複情緒。
顧無憂站在飛劍上,身姿飄逸。
她俯視整個階梯,手裡拿着一塊晶瑩剔透的玉牌,玉佩上閃爍着微光,登記着各個孩子的階數。
毫無懸念,幾個天賦極高的小孩,都在前面,并且有兩個超過了當年衛師兄拜入宗門的記錄,分别是和晏明川和溫潋。
顧無憂覺得這沒什麼,她能看出兩人進入淩雲之前就已經是練氣期,當初衛辭師兄十二歲才拜入宗門,毫無一點修為,短短十幾年,就已經和大師姐齊名。
随後看到顧爾爾閉着眼睛坐到台階上,腿還抖着,翻了個白眼,冷哼一聲:“慫樣!”
顧無憂記錄完名次後一揮手,地下陣法啟動,一道柔和的光從地面升起,将通過的孩子立刻送到了山峰上。其餘沒通過的,将被送往山下。
最後,僅僅隻剩下五十人站在内門廣場之上。
那些被選出來的孩子也都各個汗流浃背,萬分疲憊,但眼神中卻透露着興奮與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