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府門前,兩個石獅子并列左右,進進出出的達官顯貴絡繹不絕。
喧鬧的人聲中夾雜着幾道重重的鑼鼓聲,緊接着唢呐聲響起。今日乃是定王韓玟五十大壽。
這小小的平水鎮今日的盛況帶來不少的客流。
沈時溪與裴玄朗兩人的穿着極其寒酸,簡單穿着兩件素色布衣。
裴玄朗青色衣衫上赫然立着一朵牡丹,立馬引來旁人的冷眼。
與普通小老百姓的衣着大差不差,查看請帖的小厮見了他們一點好臉色都沒有,反而光明正大地斜視他們,先行招待其他客人,仿佛就沒有看見他們一樣。
沈時溪臉皮子薄,把裴玄朗拉到一邊,說道:
“這難道是定王應允的嗎?你不是說你們之間沒有什麼嫌隙嗎?這個定王為什麼這麼小家子氣啊?”
裴玄朗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放寬心一些。
“别慌,我們兩個穿成這樣,也是理所應當,是我故意為之的。”
“啊?為什麼?”
她嘴微微張開,下巴收緊,怔楞了片刻。
這下她更加看不懂了,俗話說強龍難壓地頭蛇,這裡定王最大,不應該小心謹慎一些嗎?他怎麼反而做這些事情。
“那個,你是不是有什麼打算?”
她扯扯他的袖子問道。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說完話他的手伸了過來指甲貼在肌膚上,沈時溪不由得呼吸一滞,“呵”了一聲,然後裴玄朗撩開她額間的碎發。
炯炯有神的雙目中的精光混合着一股子色氣,她覺得他就是故意給人難看的,沈時溪覺得不安極了,她感覺有無數的目光朝着自己投來。
眼皮倏地睜大,餘光中瞥到幾個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她,都是鄙視。
她不喜歡這樣的眼神,而且這邊其他客人光鮮亮麗的,襯得他們兩人很是突出。
裴玄朗覺察到她的反常,說道:“先忍耐一時。”
“呃,那好吧。”
她還能說什麼呢?聳聳肩跟着他的步子走,臨進門時忽然看到幾個熟面孔,好些都是她沈家的常客。
“顧六叔,這怎麼會?”
她看到了父親沈泰的表兄,顧易,這人隻是一個普通商人而已,甚至生意都有些慘淡,時常到她家中來借錢,父親那麼摳搜一人,與他倒是情義深厚,每一次都借了,哪怕顧易經常拖欠債款。
父母因為此人也經常小吵不斷。
“顧易?顧郎中,你們認識?”
裴玄朗疑惑地問道。
“郎中?什麼郎中?”
沈時溪腦袋嗡嗡作響,一個普普通通的商戶,怎麼就是郎中了呢?
她再看向那人,連個身影都沒了,她确定自己沒有認錯人,一定是他。
這時裴玄朗的聲音又輕輕落下。
“吏部郎中顧易,奇怪了,你怎麼認識這位的?”
“我……”
她不知道怎麼開口,那是她家的常客,她怎麼會不知道呢這個顧易連算數夠夠嗆,怎麼可以做官呢?難不成是花錢買的嗎?但是吏部郎中又不是九品芝麻官,哪能說買就買呢?
正當她焦灼不安時,一個翠綠色的身影闖入她的視線,沈時溪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那,那是她的庶妹沈之棠!
那人似乎也察覺到她的目光,看了過來,沈時溪急忙将頭埋進他懷裡,整張臉貼着單薄的衣衫。
裴玄朗揉揉她的腦袋,說道:
“你怎麼回事?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身體不适嗎?”
“沒有,我沒有事,我隻是有點不太适應,我們,我們也進去吧!”
她擡起頭來,穩定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後拉着他朝前走,不過才走了兩步路,又看到了熟人,她姨娘——呂氏。
呂氏的左右,正是沈之棠和顧易,三人在那兒有說有笑的,跟一家三口似乎,沈時溪覺得他們一定有貓膩,這定王府不是他們可以來的。
沈之棠生性跳脫,揮舞着手帕指指點點,大大咧咧的笑聲,沈時溪都聽見了。
她也不敢再看,頭又垂了下來,靠在裴玄朗的肩膀上。
裴玄朗嚴肅地說道:
“到底怎麼了?你要是不願意咱們走就是了。”
他大可以把人安置好再來此處,伸手挽着她的手臂準備轉身就走,不料沈時溪拒絕了:
“不不不,不能因為我而壞了你的大事,你放心,我沒事,沒事的,隻不過,隻不過看到兩個奇醜無比的人,我有點惡心。”
她捂着嘴,裝作惡心的樣子。
裴玄攙着她行走,看那勢利眼的小厮即将開口,裴玄朗見他嘴型就知道這人想說什麼了,他立馬亮出請帖,堵住了這人的嘴。
“将軍裡面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