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再歎氣也沒有用了,現實就是江肆沒有管住自己的心,還是覺得那個女鬼是在詭異又蹊跷,引起了他的好奇,不搞清楚不罷休的心理作祟,這不自己實在扛不住好奇心,跑來吳宅來找吳老爺再了解一下鬼宅的事情,剛被管家領到花廳等候。
江肆喝了一口茶,百無聊賴地等着。吳家給客人上的茶是上好的碧螺春,茶具用的是薄胎白瓷,旁邊還有一隻品相仿古的香爐,袅袅青煙,燃着香篆,還有一隻梅瓶,應該是用來插梅花的,但現下時節沒有梅花,如今正插着一捧月季。從這些茶品、瓷器不難看出:這吳老爺是個講究人。
“最近事忙,怠慢了客人,還請見諒,這位小友找老夫所為何事?”
吳老爺從進來就微笑着打量着江肆,他身形不算高大,年級約莫五六十歲,頭發和胡須有些花白,可能是因為保養得宜的緣故,看上去很有精神,面目慈和,他微笑着看你的時候,像個慈祥的長者,所以江肆并不覺得被冒犯。
等他落座,江肆把對裡長的那套“書商收集故事話本”的說辭,又對着吳老爺說了一遍,之後便安靜地等着吳老爺,期間花廳安靜地掉針可聞。
江肆也覺得自己來地太倉促,來不及再編一套說辭了,自己是書商這瞎話,擱吳老爺這兒,真的是太蹩腳了。
“那間鬼宅的事情,快要結束了。”吳老爺開口了。
江肆看着他,有些驚訝,沒想到吳老爺居然真的會說。
“想必小友也知道,老夫請了李家的仙人來驅鬼的事情了吧。”
“在下略有耳聞。坊間都盛贊吳老爺人脈廣闊,仗義鄰裡。”江肆适時恭維道。
“等李家的人來,驅散了厲鬼,那座宅子就沒事了,街坊鄰居們又能安心過日子了,老夫隻是做了我該做的,算不得什麼。”
“吳老爺不必過謙,恕晚輩唐突,您一直住在離那鬼宅如此之近,又如此操心那座宅子,想必與那宅子的主人有些淵源吧。”
迎接江肆的,是一陣沉默。吳老爺撇了撇茶杯裡的浮沫,複又突然蓋上,将白瓷茶盞往茶幾上一放。
“那宅子的主人與我相識,确切地說,他們是我的恩人,三十年前,我并沒現在這麼富有,隻是一個一窮二白的小子,他們贈與我銀兩,才讓我有了做生意的本錢,慢慢地生意越做越好,才能夠攢下這些家業,如今他們不在了,我隻是希望能讓這座宅子回歸安甯,不然我愧對恩人。”
“不在了?您是說他們已經去世了嗎?那宅子裡的女鬼是原來的女主人!她是怎麼死的?“江肆看着吳老爺,既然他已經開了口,希望他能多說一些。
人隻有死亡時懷有怨氣,且無法消散,才會變成女鬼,看那女鬼瞬間幻境的能力,怨力極大,她死亡時到底遭遇了什麼?
”不知道!她怎麼死的老夫并不清楚,老夫隻知道她變成了女鬼,于是找到了周勝,哦,就是現在的周裡長,一同去請了高人鎮壓了她。封了宅子。“
他回答地太快,太斬釘截鐵。江肆知道這吳老爺肯定知道那女鬼的死因和裡面的内情。他不肯說,要麼是有人威脅,要麼自己也參與其中。
而且說了半天女鬼,卻絲毫不提當年的男主人,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貓膩。
“你說他們,女主人死時變成了女鬼,那她相公呢?也死了?”江肆繼續打探。
“這個老夫雖然不清楚,但是料想應該是死了,老夫認識的他們是對恩愛夫妻,可是說是神仙眷侶,如果他相公沒死,不可能一直沒有消息,所以老夫覺得他肯定是死了,女鬼是受不了丈夫死亡的打擊才這麼多年陰魂不散的吧。”
江肆還想要再問些什麼,卻見老管家急匆匆地從外面走來,邊走邊朝裡面喊道:“老爺,李家的仙人到了!他們聽說我們女鬼鬧得兇,連夜從青州趕過來,人在府門外了。”
吳老爺聽到急忙站起身,向江肆道:“李家仙人到了,老夫得出門相迎,諸事繁忙,就不留小友了,請小友自便。”說完就向外離開了花廳。
江肆看着離開的吳老爺,心想:這吳老爺不愧是宜州一方巨賈,摸爬滾打這麼多年,心思缜密,和他的聊天盡是撿着不緊要的說了,其他的滴水不漏,不由得心下歎氣!
江肆穿過回廊,路過前廳時,往裡瞥了一眼,看清了裡面的人,不由得一怔:原來是這個李家啊!
前廳裡正坐着吳老爺口中的李家仙人,三男一女。領頭的那個正在與吳老爺說話,好巧不巧,江肆正好認識他:北晉李家的李冠雲。
李家是修仙的世家大族,一直傳承不斷,每一代家主都優中擇優,讓李家屹立不倒,而北晉這一支是李家的分支,是百年前從本家分出來的。
據說當年北晉李家家主自诩天才,忿恨本家的修煉資源分配不均,說要出來自立門戶,在鹿鳴會上更是擊敗許多天驕,當時的風頭一時無兩,可惜還是被半路殺出的師祖華流雲一劍擊敗,此後揚言要打敗師祖之後再回李家,可之後都沒有赢過。
李冠雲是北晉李家的大師兄,負責處理門派事務,江肆自然認識。
剩下三個雖然不認識,但是那個姑娘的身份不難猜,能讓大師兄陪着出來曆練的,年齡又對得上的隻有現任家主的女兒李夢魚了。其他兩個年紀較小的男弟子江肆不認識,但應該是他們的師弟。他們對面而坐,皆在李夢魚的下首,此刻都在聽着大師兄和吳老爺的客套寒暄。
江肆路過的時候客廳的時候,故意放慢了腳步,在聽到他們今晚就要去鬼宅驅鬼的時候,心裡有了想法:上次我單獨去沒有發現,這才不如跟在他們後面,看看他們要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