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仲斯的名頭這才慢慢傳了開來,找上門的人也越來越多。
但他的收費還是一直沒變過,就哪怕自己吃糠咽菜,也沒多收過百姓一分錢。
傅明嶽就聽見旁邊這人三言兩語把孟仲斯的生平概括了七七八八,原本的還有些不服的心思這下全散了個幹淨,隻剩下了滿心的欽佩。
這會兒看孟仲斯已經把人治療完了、叮囑好了,傅明嶽才湊上去誇了一句:“孟兄,你醫術真好,特别是這開的這方子我都未見過,不知你能否教教我?”
後來的話便不必多說,他把人帶到了自己的祖父面前。
祖父惜才,看出孟仲斯有天分,但底子打得不行,便把人收入了門下。
他同孟仲斯學些偏門方子、民間土學,順便給仲斯講解一些金貴的藥材,讓人沒見過的可以直接上手試試看。
可以說,他們互相見證了彼此的大半時光。
孟仲斯初到皇城時還鬧過笑話,但不過一年,便進退得宜,性子也變得越發溫和。
甚至他倆在沒入太醫院以前,還一起在城門口支了個攤,專門給人看病,做義診。
……
傅明嶽快速地舉出實例為自己那句“仲斯是個品行高潔之人”作了佐證,同時看着面前随着他的話眉頭反而皺得更緊了的落蘇,問道:“三公主是對微臣的話有所疑慮?”
落蘇沉默半晌,點了下頭。
點完頭又飛快地搖了搖頭,添上一句:“不過不是對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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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袋裡千思百緒怎麼也想不通的落蘇,在告别傅明嶽後,就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回走。
可剛走兩步又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态有點不太對,又揉了把自己的臉,确定臉色不再難看了,才揚着臉下了樓。
誰知一走下去,落蘇就發現飯桌上的氣氛好像有點不太對。
桌上的兩個人好像陷入了僵持,都冷着一張臉,誰也不服誰。
直到清英偶然看到她的臉,那不和諧的氛圍才一下子被打破。
清英揚着臉朝她喊了聲:“殿下。”
落蘇忙快步走過去回以個更大的笑臉,邊問道:“你們剛才聊了些什麼呀?”
清英順手給她倒了杯茶水,跟她解釋:“我跟沈公子在讨論殿下怎麼去了那麼久,我說殿下估計是跟掌櫃的聊起來了,沈公子不信。”
落蘇笑容僵了一秒,很快接上了話茬:“嗯好像是聊了有些久……不過也因此收獲了一個挺好的包間,我們要不然上去瞧瞧?”
說是很好的包間,但其實也沒好到哪裡去。
但它好就好在它的斜對面的旁邊,正好是傅明嶽所在的位置。
而傅明嶽隻需要開着門窗往外瞄,就能看到他們屋裡的場景。
沒有正對着那麼顯眼,但也能勉強看到。
落蘇把倆人帶進來後,又喊了茶水,雜七雜八換着話題跟倆人聊了好會兒。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這倆人心思飄了,根本不在這談話上面,就跟她一樣,滿腦子裝着其他的。
落蘇索性也就不再勉強,她琢磨着今天時間也差不多了,傅太醫應該也看得差不多了,就站起來說:“你們還有沒有其他想去的?沒有我們就回府吧?”
清英點了下頭,沈厭第一個推開門走了出去。
落蘇正疑惑沈厭今天怎麼那麼積極,就聽到斜對面傳來的“砰”的一聲關門窗的聲音。
對面那人力氣還挺大。落蘇咂摸了嘴。
直到這麼下意識地一咂摸完,落蘇才後知後覺意識到斜對面房間裡到底坐的是誰,落蘇瞬間驚恐地擡眼往上望去。
傅明嶽果不其然沒望到,倒先撞上了沈厭轉頭看向她的目光。
沈厭看看她,又看了看緊閉的門窗,意味不明地朝她笑了一下。
就還挺滲人。
落蘇手上雞皮疙瘩瞬間起來了。
她就一邊沉吸口氣,一邊腦袋裡冒出一個小人瘋狂打架:看到了?沒看到!沒看到?看到了……到底看沒看到啊?!!
思維瘋狂拉扯間,他們已走到了先前停車的地方。沈厭理都沒理她,先一步地坐上了馬車。
落蘇看着人躬腰進去的背影,心裡猶豫要不要一會兒試探性地問一下。
忽然,一道聲音喊住了她:“三公主?”
落蘇一邊心想這又誰啊,一邊停下踩凳子的腳,回頭一看。
結果差點把腳扭了。
立在離她不遠處的人,有一張跟沈厭有七八分像的臉。
——謝乘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