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願意?”長月踅身看他,腕上袖袂輕拂,才将他身上的禁術解去。
魇妖不敢确信地問:“照你的意思,若事成你們大可發一發慈悲,将天魔鏡給我留下?”
長月悠悠的道:“你若通力合作,如你所願。”
魇妖嗤笑道:“你當我是傻的?”
長月淡漠的聲音裡不帶任何情緒,“你想如何?”
魇妖懷疑,“要我如何信你?”
“若非我不想托賴天帝,動用三十三天善法堂中的天黎鏡,你便見不到明日的太陽。”
長月擡手撚決,天珏劍從魇妖的身體裡抽離出去,“我以天界上神名義,今日不斬殺你。”
雖然各自心事各自想法,表面上算是已達成一緻的協議。
魇妖捂着傷口,那一身寬大的鬥篷自上而下,他的身軀似凋零的落葉,墜在了地上。
百丈高的天魔鏡設在岩壁前,他昂展雙手口中念念有詞。
章草星雲的紋理懿铄清溢,一道弧光流霞大盛,在天魔鏡中映出了一座荒塹無比的墟城。
庚辰看到鏡中的影像,很是驚詫,“怎麼會落入修羅界?有些不大好辦呐!”
鏡中映現出的是須彌山下的羅呵王宮,此城高三千由旬,廣二千由旬。
郭城内風沙走石,庭宇宮殿上的浮靡雕琢已然失色,大有過盡千帆之後的傾頹。
城池内是七屍利沙議堂,下基以砗磲而制,一座數丈高的法台上放有一顆晶瑩剔透,其色白而後黃,赤色通表裡的三色靈根。
魇妖念了斷鏡決,天魔鏡中的景象頓時消弭不見,“看到了?這丫頭另一處靈根就在修羅界,你們有本事便去奪回來,不過這樣至純至淨的靈根,極是誘人,若是用來提升修為,要比攝取那些凡胎來得裨益多了。”
庚辰不屑地說:“天地萬物至靈至聖,豈容你随意魇饫[yù]?”
“你這頭懶龍,沒資格教訓我!”
魇妖太激動,把兜帽震歪了,依稀露出了他醜陋的側臉,“當年你們神族與修羅族大戰之後,羅呵城就此凋敝。不過近來妖界傳聞,近來他們要與魔界聯手,一心打算重塑往日盛景,如若你們現在去了那便是找死。”
魇妖語罷,雙臂一展,從他身後散出許多黑色煙瘴。
庚辰驚呼一聲:“老妖怪要跑,長月快攔住他!”
長月手舉長劍,引出一道天雷向魇妖劈去。
整座宮殿頃刻搖墜,四周牆體開始裂毀。
天雷劈開了宮殿上的一道隐秘結界,牆體裡面出現了許多大小不一的凡人魂魄,紛紛自魂龛内,熒然地像是沖破牢籠,如星子般閃爍銀輝,飛穿過仄小的岩壁,上升...上升...直達天際。
宮殿内風聲鶴唳,長月又連振了兩掌,老妖的兜帽,連同他烏色的鬥篷,被他的掌風豁然振落。
萬年來,魇妖的廬山真面一直都是個迷,如今撥開雲霧,着實令人膛目結舌,駭人得緊。
重光一個閃身,躲進了長月身後。
她露出半個腦袋來看魇妖,“原來是個煞,他沒有腳,臉也沒長全,缺物件。”
長月将天珏劍杵在地上,“這種煞極惡,修的是妖魔之道,是要被雷劈的。你看它的臉人不人鬼不鬼,腳也未修成,今日是他的渡劫期,幸虧遇上了咱們,否則他一旦成道,便就不好對付了。”
魇妖被他說得勃然大怒,騰起身來,以迅雷之勢化作一團黑瘴,如無數條蜿蜒長蛇,擎張着血盆大口朝他們攻擊而去。
重光被長月攬在懷中,鴻羽一般二人浮在半空。
此時,系統發布任務提醒,想要回家,順利完成三個劇情任務:
任務一:繼續取得長月信任必須達到100%;
任務二:找回全部靈根,另外給男主制造愛而不得感情阻礙;
任務三:逆轉悲劇劇情,大團圓結局。
這——也太複雜了!簡直再給她出難題,一方面要男主愛而不得,就是說追妻火葬場呗?另一方面還要由悲轉喜,還要HE!
重光心道:‘我的老天媽耶,我太難了!’
耳邊忽然又傳來系統的機械音:宿主已完成保命任務,作為獎勵...保密!
重光臉色霎時變了,腹诽道:‘呵,終于完成一個任務,好事有獎勵,但保密,真有你的!’
此時,隻見長月回手擲向岩下的山石,摧敗的牆體洶湧如潮地壓向魘妖。
趕在地崩山摧之前,他三人華光一閃,逃出了鬼星石洞。
山體依舊震落不止,但見一少年,風塵仆仆地趕來。
他襲了身黼[fǔ]裳,浮埃般的纖袖掠過魇妖的身體,席地一卷,順着崩裂的縫隙飄了出去。
鬼星石洞外是風物蕭瑟的斷壁殘垣,一身烏黑的氅袍,是魇妖哀戚戚地伏在少年腳下,“三殿下,屬下為了您,将鬼星石洞都傾覆了,還有那些凡人魂魄,一夜之間轉眼成空呐!屬下如今已在妖界名存實亡,都毀了啊...都毀了啊!吾心九摧!衷心九摧啊......三殿下,您可定要幫我報仇啊!”
少年颀颀長衫,行止臨風,像崇山峻嶺上遠隔的山嶽。
他戴着金縷假面,露出清澹的眉痕,隐約中透着陰郁的況籁。
他垂下雙手負在身後,看着遠處呼嘯的風塵,“此事不難,天魔鏡被毀在洞内,你拘來的生魂已盡數散去,如此亦無法煉化你的真身成就人形,你是必要尋個寄身了,否則你根本躲不過化形的雷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