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香氣太過霸道,比起冷冰冰的西式早餐,果然中國人的胃還是更習慣中式早餐獨有的暖意。
剛剛吃過面包的胃好像變得更餓了,就連那兩口剛喝下肚的冷牛奶,此時此刻也在食道中固執的期待溫暖。
“謝炀?”夏瑜有些意外。
“是我。”謝炀收回手。
他左手一兜包子,右手提着兩杯豆漿和一袋子油條,眉目間還有倦意。
他打遊戲總是夜晚居多,因此白天總是容易困。
早上沒課的時候恨不得睡到自然醒,此刻那張臉上簡直寫滿了四個大字——我沒睡醒。
頭發是少見的純黑色,兩邊被剃掉,中間留的也短。
前面的劉海随意被整個抓上去,漏出額頭,淩厲的眉眼全部露了出來。
長着一張可以當明星的臉蛋,謝炀卻絲毫沒有外貌管理的自覺。
整天的生活内容就是白天上課,晚上打遊戲,沒課的時候就補覺。
狹長的眸子半睜半閉,眼睛下仿佛有一層淡淡的青色,好在他的膚色看起來黑眼圈不會太明顯。
“不請我進去嗎小魚同學,我可是專程來給你送早餐的。”
說話間還打了大大一個哈欠,他又把早餐拎起來給他展示。
知道他看不見,他直接把還熱乎的包子塞在他手上,空出一隻手再自然不過扶他進了屋。
這叫一個反客為主。
夏瑜還蒙着呢,謝炀已經輕車熟路的扶他在客廳沙發上坐下。
自己跑進開放式廚房拿了盤子裝包子油條,不知道的還以為夏瑜才是第一次來這的人。
直到謝炀問了一句,“你剛剛洗過手沒?”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後,手上被塞進一個包子。
夏瑜回過神來,拿着包子就像燙手的山芋,雖然美味,一時之間卻不知道如何下口。
猶豫着問道,“你怎麼會過來?”他怕是自己想多了,他真要來帶他上課嗎?
不嫌麻煩嗎?
這會功夫謝炀兩個包子已經下肚,聞言擡眼瞅他,“我不來你怎麼去學校?”
話裡滿滿的理所當然,讓夏瑜不禁自省。
他私底下原來是這麼一個樂于助人的好同學。
“我可以……”他想說可以不去,想了想眼前人一大早就跑來的熱情,話在嘴邊打了個轉又被咽回去。
他有顧忌,謝炀的嘴卻是絲毫不饒人。
哪還有一點昨天講心靈雞湯時的深沉和溫柔,張嘴就來,“你可以什麼,可以靈魂出竅飄過去嗎?”
“還是等夏瑾回來,你兩一起組個輪椅車隊?”
絲毫沒有同情他口中的兩個殘疾人士的意思,還記得問一句:“你弟弟是叫夏瑾吧?”
一句話傷害了兩個人,夏瑜倒不覺得生氣。
反而覺得這才是謝炀,就是這種一口糖一口屎的感覺,幫你的同時還非得損你兩句。
謝炀其實是有分寸的,别看認識這一周以來,犯賤的次數不少,倒也沒有真的去故意戳别人的傷疤。
夏瑜自己心裡也清楚,他多半沒有惡意,純粹是閑得慌。
不然想徹底避開一個人的方式太多了,隻不過謝炀種種行為,真沒有到那個份上。
這下他反而還欠了謝炀人情。
正如謝炀所說,沒了夏瑾幫忙,夏瑜自己的确去不了學校。
剛他還在發愁,這不,現成的“導盲犬”就送上門了。
夏瑜半天不張嘴,手中捏着胖乎乎的包子已經有些癟肚,他眉眼低垂着不知道在想什麼。
似乎是早起剛剛洗過,栗色的卷發蓬松中還泛着微微潮意。
夏瑜不無自嘲的想着,或許瞎個十年八年的他就能對這地方的路門兒清了,但顯然目前他道行還不夠。
知道他這是默許自己的幫忙了。
謝炀也高興,一笑起來還漏出兩顆小小的虎牙,眼神裡的兇惡都少了。
看他拿在手上半天不吃,謝炀仍不住催他,“再不吃包子都涼了。”
說着就把他手上那個被折磨的幾乎沒有包子樣的包子搶過,扔進自己嘴裡。
幾口吃了那個可憐的受氣包,又遞了一盤還熱乎的挨着夏瑜手邊放下。
謝炀把豆漿掀開蓋子,倒了些在自己杯子裡,看着隻有七八分滿了,便把豆漿遞到夏瑜另一隻手邊,示意他握住。
這會豆漿已經不燙了,喝起來正正好。
兩人慢條斯理的吃完早飯,準确來說是夏瑜一個人慢條斯理,謝炀解決早飯的速度可謂是風卷殘雲,連着夏瑜沒吃完的那盤包子也進了他的肚子。
吃過飯剛剛七點半,正好走去學校。
臨出門前,夏瑜突然想起什麼,“換藥!”
折騰這一早上,倒叫他差點把最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隻好又折回去。
打開冰箱,在跟前立了一會,還是猶豫着喊謝炀過來幫忙。
一看冰箱裡面,謝炀樂了。
“你兩擱家裡末世囤貨呢這是。”
他倆平時都不做飯,但冰箱依舊滿滿當當。
裡面塞着夏瑾喜歡喝的各式各樣的飲料,品種數量比有些小超市還齊全。
為此夏瑜沒少擔心夏瑾會不會早早地得上糖尿病、高血脂、高血糖什麼的,他們家可沒這個遺傳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