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炀還想勸他喝一碗胡辣湯，他卻喝不下了，再吃了個茶葉蛋，肚子已然填滿。

好在夏瑾胃口不錯，幫他哥分擔了一大半。

可剩下的小半碗夏瑜也喝不下，默默地推到謝炀手邊，“幫幫忙吧……”

“你吃的也太少了。”謝炀見過家裡的表姐表妹吃飯，她們的食量和夏瑜差不多，有的甚至必夏瑜胃口還能大點。

默默端起碗喝掉，心裡卻想着怎麼能讓夏瑜多吃點東西。

周末潘達約他們出去玩，夏瑜拒絕了，又到了他複查的時間了。

周天兩人一大早就出發了，夏瑾也想去，但陳佳佳要跟着他，為了夏瑜的安靜，他隻能犧牲自己，拄着拐一瘸一瘸的帶着陳佳佳去逛公園了。

這邊兩人剛到醫院門口，夏瑜聞見那股熟悉的消毒水的氣味，反而有點兒膽怯。

他已經不敢再期待了，生怕每每期望，卻又每每失望，可還是忍不住。

他忐忑的捏着自己的手指，“謝炀。”

他問道：“你說，今天結果會怎麼樣啊？”

謝炀不敢胡亂猜測，怕給他平添負擔，隻好說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我們聽醫生的，好好修養就總能恢複的。”

他安撫的拍拍他的背，“别給自己太大壓力了。”

謝炀說完就拉起他的手臂，站在他的側前方，牽着他走進醫院。

熟悉的嘈雜的環境，人來人往的交談聲，鼻尖呼吸到的熟悉的消毒水味，一切都深深地刻在夏瑜的大腦裡。

他被謝炀領着慢慢往樓上診室走，經過了三階電動扶梯。

“擡腳。”謝炀提醒道，兩人同時邁步下了扶梯。

謝炀把他安頓在門外的座位上，自己拿着挂号單去護士台刷碼排隊。

夏瑜心裡忐忑不安，雖然已經來過很多次，但依然和第一次來一樣緊張。

他不想再聽到醫生們略帶抱歉的語氣，他希望自己能得到一個驚喜，一個關于眼睛的驚喜。

可惜，還是沒有……

這次的就診時間依然不長，夏瑜很快就出來了。

看着夏瑜臉上的表情，謝炀心裡一緊。

難道結果還是不好？

眼科的檢查站家屬是不允許進的，謝炀趕緊迎上去等在門口。

夏瑜剛從診室出來，醫生依舊送他到門口，這次沒再說什麼。

夏瑜走到門口還頓了頓，似乎是猶豫了下。

“走吧。”夏瑜看起來很平靜，甚至沒有上一次那樣有明顯的情緒，讓他甚至不知道從哪裡安慰。

……

長久地靜默，謝炀不知道醫生和他說了什麼。

“怎麼了？”夏瑜主動問道，臉上看着波瀾不驚，手卻在腿邊捏成拳，指骨用力到有些泛白。

“好。”謝炀沒再說别的,安靜地帶着夏瑜下樓，兩人打車回家，一路上都一言不發。

就連有些自來熟的司機搭了幾句話都發現氣氛不對，默默閉嘴開車。

沉默總是比大吵大鬧叫人更心驚膽戰，尤其是在這種敏感的時刻……

雖然夏瑜從來不說，也沒有因為失明而自暴自棄，反而比平常人學習更認真、更刻苦、

但誰又不渴望看到這個世界呢？

那麼多的美好，那麼多的繁華，都與自己無關，這種孤獨感是折磨人的。

世界被迫在自己眼前上了鎖，他想打開，可他找不到鑰匙。

謝炀目送夏瑜到家徑直回了房間，在他身後一臉擔心，可他不敢去打擾。

這個時候的他，，應該并不想旁人去做一些無謂的關心。

謝炀把自己摔進沙發裡，苦惱的抓着頭發，該怎麼做呢?

這一等就是三個小時，夏瑜依舊在房間裡沒有任何動靜。

謝炀坐在客廳裡哪兒也不敢去，就一直枯坐在客廳沙發上，目光緊緊盯着夏瑜的房間門口。

漸漸地，他有些發困，身子越來越沉。

一大早去醫院陪夏瑜複查，他也緊繃着精神，回來兩人也沒有吃飯的心思，這會在客廳幹等了幾個小時，他也有些堅持不住了。

困倦一波一波襲來，沒過多久，謝炀緩緩仰着靠在沙發上睡着了。

夏瑜房間的門開了，他看不到坐在他面前的謝炀，隻當他去别處了。

戴着一頂黑色鴨舌帽，仍舊是白衣黑褲，外面罩了一件黑色的外套。

夏瑜沒注意款式，感覺拿在手上不太一樣，還以為是前段時間他媽新給他添置的那堆衣服裡的一件。

他安靜的走到客廳，沒有聲音，謝炀不在，夏瑾也還沒回家。

誰也不知道，他就這樣什麼也沒帶，孑然一身推開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