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他疑惑了很久，一直沒敢問，怕觸碰到夏瑜不好的記憶。

夏瑜沒想到他要問的是這個，但也不打算遮掩，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理由。

何況他倆現在是朋友，他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需要對他隐瞞的。

“你要問這個啊……”

夏瑜想了想，不知道該如何措辭，“從哪給你講呢，讓我想想啊。”

謝炀聽他這口氣，似乎還有故事在裡面。

究竟是什麼原因，才能讓一個原本該成為天之驕子的少年受到如此嚴重的傷害。

夏瑜捏了捏自己的指尖，說道：“因為一個女生。”

“一個女生？”謝炀疑惑了，難道還是感情問題？心裡莫名有些郁悶。

“高考完之後，我和夏瑾去濱城度假。”夏瑜回憶道：“那是一個很美的沿海小鎮，就是在那裡……”

謝炀聽得十分認真，像是怕漏掉什麼重要的信息。“然後呢。”

“然後我就見義勇為了一回！”夏瑜揚了揚手機。

“派出所還給我送錦旗了呢，有照片為證哦。”他說的輕松。

“見義勇為？”

謝炀沒想到會是這個原因，但聽見這話心裡那點不愉快瞬間消散了。

手機裡的照片的确是幾名民警拿着錦旗和夏瑜在一起，可是是在病房拍的，夏瑜也躺在床上。

估計是剛受傷那會，眼睛上裹着厚厚的紗步，一圈又一圈，裹住了少年的意氣風發。

夏瑜此時說起來好像風輕雲淡的，幾句話就解釋完了。

高考完他和夏瑾一起去旅遊，在海鮮店看見幾個流氓喝醉調戲女生，喝了酒之後他腦子也不太清醒。

對面五個人坐了一桌，看着就流裡流氣不太好惹，他們就兩人，還正義感爆棚的站了出去。

燒烤店老闆早躲桌子下面去了，警察來了才顫顫巍巍的站出來，膽小怕事，差點不願意給夏瑜作證。

好在店裡有監控，一切不證自明。

但打架時夏瑜卻被對方的砸碎的酒瓶碎片劃傷了眼睛，醫生說很可能會失明。

那個女生雖然感謝夏瑜挺身而出，但也拮據的不行，聽見夏瑜會失明也吓得要死。

隻在醫院來看過幾次，送了一籃子水果和一提牛奶就再也沒出現過。

“然後呢？”謝炀想知道後續。

“聚衆鬥毆加蓄意滋事，還故意傷人，那群人當然被帶走拘留了，還賠了我一筆錢。”夏瑜情緒穩定。

謝炀卻從中聽出了幾分兇險。

醫生都說可能失明，那可想而知當時夏瑜的情況有多麼嚴重，謝炀慶幸，現在他還能站在這裡，如果換成他，他一樣會站出去。

可是，經曆了同樣的痛苦，他不一定能比夏瑜做得更好。

想起自己剛剛把夏瑜按在地上時的質問，他心裡升起巨大的愧疚，他有什麼資格那麼說！

夏瑜做得足夠好了，他憑什麼去質問他，責怪他。

思及此，他看向與他并肩走着的夏瑜，“對不起……”

“我剛剛不該那樣說。”謝炀主動道歉。

“啊？”夏瑜愣了一下，緩緩反應過來謝炀指的是什麼，“沒事，你說的也沒錯。”

“我的家人為我付出了那麼多，如果我還要尋死覓活，那就太辜負他們了。”夏瑜輕輕的笑了笑，“更何況，我還有你這個朋友不是嗎？”

謝炀趕緊接道，“對！你還有我這個朋友。”

夏瑜更高興了，又聽謝炀說道，“我向你保證，我們永遠是朋友。”

你不如别補充了……夏瑜聽他這樣說反倒郁悶起來，誰要和你永遠做朋友……

不能變通一下嗎？不做朋友，還可以做……可以，唉，算了！

他無精打采的附和道，“嗯，我們永遠是朋友。”

謝炀發現夏瑜不如剛剛高興了，但卻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錯了。

摸不着頭腦的他也不敢多問，怕更勾起夏瑜某些不好的情緒，自己在腦子裡瘋狂複盤。

思來想去，把自己剛剛的話翻來覆去想了個遍，也沒想出來是那句話不對惹到夏瑜了。

難道他不想和他做朋友？

不對呀，夏瑜又不讨厭他。

難道夏瑜是個喜新厭舊的人，喜歡交新朋友，所以不喜歡他剛剛說的永遠？

謝炀在腦子裡瘋狂頭腦風暴，然而失敗了，他找不到原因。

夏瑜發現謝炀沉默了半天，開口想緩和氣氛。

“所以你看我，還沒上大學就掙到了第一桶金，哈哈。”他強迫自己笑了兩聲，卻不知道自己臉上滿是落寞。

謝炀看着他臉上帶着苦澀的笑，心突然尖銳的疼痛了一下，就像被針紮了一樣。

“再然後呢？”他問道。

“然後，就遇到你了。”夏瑜說着真心實意的笑了，“開學第一天，你特别可惡！”

“啊，你還記着呢？”謝炀嘴角也微微勾起，露出一個促狹的笑，“原來小魚也這麼記仇，你們的記憶不是隻有七秒嗎……”

“七秒？”夏瑜不解，片刻後意識到他又在開玩笑，怒道：“你才是魚！”

夏瑜伸手揪他手臂，有點硬硬的、不好捏。

不像夏瑾，小時候手臂上有一層軟軟的肉，每次他一惹他生氣，夏瑜就會假裝揪他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