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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說吧,是什麼重要的事。”
蕭楚卿主動提起。
蘇意歡沒有立即回答,跟在蕭楚卿身後跨入門内,又轉身向外探頭,謹慎地四處看了幾眼,這才放心地合上門。
然後一轉過身,她就看到了蕭楚卿投過來的頗為怪異的眼神,以及方勵提防的姿态。
方勵抽出腰間的佩劍,“做什麼?”
“不做什麼,我不是來殺人的,我不殺人的……當然,今日我也不罵人。”
蘇意歡将雙手高舉過頭頂。
雖然蕭楚卿沒有要求,但求人辦事,姿态總是要擺低一點,更何況還是求這麼一個不待見自己的人,這點道理,蘇意歡還是知曉的。
蘇意歡找到昨天那處地方,自覺地跪下,開門見山道:“東家夫君,我的嫁妝丢了。”
說完,蘇意歡擡頭,當即便從蕭楚卿臉上看到了不快。
蘇意歡真是不知道自己為何總是能幾句話就搞得蕭楚卿不開心,怕蕭楚卿一個擡手要把她趕出去,她趕忙又道:“不過我知道在哪。”
蕭楚卿:“你既然知道,自去取回便可,找我做什麼?”
蘇意歡身子前傾了一些,壓低了聲,“我的嫁妝,是被二皇子安插進來的人拿走了。”
蕭楚卿擰了擰眉,似是有些疑惑。
蘇意歡清了兩下嗓,預備跟他解釋,隻是由着自己先前偷聽成功過一回,害怕别人也在外頭盯梢,警惕地看了眼門外,立起上半身,又往前傾了些……
“起來說話。”
“啊?”蘇意歡差點沒跪穩,身子晃了晃,扭正頭。
便見得蕭楚卿歎了口氣,重複道:“我叫你起來說話。”
“哦。”
“若是怕外頭有人聽見,那就湊過來點。”
蘇意歡提裙子起身的動作一頓,僵住了。
湊,過,去,點!?
她愣愣地盯着蕭楚卿瞧。
蕭楚卿側頭,“方勵,将椅子搬到我面前。”
随後他直視蘇意歡,下颌沖椅子這邊點了點,“坐過來。”
“既然是有重要的事,便好好說。”
蘇意歡還是有些轉不過彎,“……”
蕭楚卿:“……”
“方勵,拿拶子來。”
話音剛落,不待方勵擡步,一道身影刷地從地上直起來,幾步哒哒哒的小跑過來,一屁股坐到了紅木椅上,兩手端放在膝蓋上,十分乖順規矩,歪起嘴小聲嘟哝,
“别拿了呗,這幾步路的,别叫方勵跑累了。”
蕭楚卿瞥她一眼,本想是再嗆她幾句,可視線落到正目視前方眼神堅定的蘇意歡,忽然間,那湧上喉頭的話又被他咽了下去,心裡有幾分不受控制不可名狀的奇怪觸感,叫他稍稍有些不解和疑惑,隻是情緒在心裡折騰了一番,到頭來卻并未顯在他臉上,他的面上仍是冰冷冷一片。
方勵:“公子……”
蕭楚卿搖了搖頭,方勵便懂此事作罷,站定住,再不往外去。
蘇意歡聞聲,松了口氣。
蕭楚卿:“還有什麼要說的……”
“哦……方才說到我知道嫁妝是二皇子的人拿的了,你一定好奇我初來乍到怎麼曉得的。你醒來那日,妍君帶我去包紮頭上這道傷口的時候,她便同我說過一些。”
蘇意歡指了指頭上那塊巨大的紗布,
“我方才四處找人詢問的時候,恰巧聽到她們自報家門,這才敢這般笃定地同你指認她們。”
“然後我還聽她們說,二皇子将她們帶來此處,其實她們也是很不情願的。床粗糙難睡不說,吃的也不香不辣,日子過得真是不如月秦樓的滋潤,但她們又不敢違背二皇子的命令偷跑。她們還說,在這府裡為奴為婢,得到的賞賜都沒處使,所以便有人提議說爬你的床,懷你的孩子……”
“咳咳……”蕭楚卿咳嗽兩聲打斷她。
方勵盯着蘇意歡的嘴,眼睛微微瞪大來,抿着嘴憋笑,小麥色的皮膚上,都暈出幾分紅色來。
蘇意歡這才意識到自己說多了,閉上了嘴。
屋内安靜了一會。
“所以你想要我做什麼?”蕭楚卿問,“替你出頭将嫁妝拿回來?”
“不不不……”
蘇意歡擺手,
“你若是不情願,我自個闖進去也沒事。就是念着之前妍君說,這二皇子的人老是找你的茬,我怕給你惹麻煩,便來跟你說一聲,問一下怎麼處理妥當,不會連累大家一起全死了……我知道朝堂上的事情很複雜,涉及到站隊奪嫡,那就更是兇殘,我不太懂,隻盼着……别犯太大的錯。”
“所以,我隻是想來求你幫我想個辦法,要出頭的事情,我自個來做。”
蘇意歡停頓一下,低了低身子,又補充道,
“東家夫君,看在我這般實誠的份上,求你務必想一個,能将嫁妝拿回來,我也不會死的辦法吧。”
蘇意歡一股腦說完後,氣提在胸口,緊張地等待着蕭楚卿的回複。
她能感受到蕭楚卿的目光一路在她臉上掃過,不知是不是在判斷她說的話是否誠心,但是最後,那道視線停在了她的額角處。
蘇意歡自覺她方才那一堆話裡,有比這額角更值得注意思索的事情,比如她求的辦法。
她卻不知蕭楚卿的目光為何獨獨盯着她的傷口看了那麼久。
納悶之時,蕭楚卿直接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