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什……什麼?”蘇意歡腦子轉不過彎了,一下也不知道要不要爆開,“你再說一遍。”
蕭楚卿:“這是毒藥。”
蘇意歡:“這毒藥拿來幹什麼的?”
蕭楚卿:“給你的。”
蘇意歡:“給我做什麼?”
蕭楚卿:“吃下去。”
蘇意歡:“……”
蘇意歡這回沒有問題了,她知道這毒藥她一吃下去,肯定就是死路一條。
于是她兩眼一瞪,雙腿一軟,又坐到了地上。
“當然,你也可以不吃。”蕭楚卿說,“方勵已經看到了,你前腳出來,畫屏後腳就溜出了府,眼見着是往二皇子的府邸裡通風報信去了。妍君從前跟你說過她們平日裡愛搬弄是非,你也跟她打過照面了,她是個什麼脾氣,你也見識過。”
“所以……這到頭來,你還是想要我死?”蘇意歡反應過來了,“如今你這客客氣氣的,不過是叫我選個死法。”
一個是叫她自己體面地服毒自盡,
一個是等二皇子來了折辱她一頓,再處死。
反正怎麼都是個死。
蕭楚卿不說話了。
蘇意歡氣得有些想哭。
她本以為先前蕭楚卿那番叫她坐下的态度,算得上好。
更是憑他後來那句,讓她隻管沖進去拿回自己的嫁妝,打罵撒潑都随她的話,想起蕭妍君說蕭楚卿絕不會在嫁妝這件事上為難她,便鬼迷心竅地覺得蕭楚卿是在為她撐腰,大刀闊斧地闖進去了。
誰知道……
蕭楚卿肚子裡的計謀,竟是将她逼上一條更狠更絕的不歸路。
蘇意歡早晨才發誓要改掉哭哭啼啼的毛病,這下又忍不住流了眼淚,身體抽了一下,抱緊自己懷裡的盒子。
“我沒有那麼說過。”
蕭楚卿的金尊玉口總算動了動。
“我……我不懂你……我實在是,不懂你。”
蘇意歡被他擺了這麼一道,已然是心驚膽顫,她頭還暈乎着,想不通蕭楚卿在謀劃什麼彎彎繞繞。
更覺得他那一句實在沒有分量。
沒那麼說過有什麼用,他也沒明确說他不想要她蘇意歡的命。
“此一次我不會逼你。”蕭楚卿說着,頓了一下。
“你若是信我接下來的籌謀,信我能救你,你便吃下。”
“當然,你若是不信,或是有其它的法子脫困,也可以不吃。”
“你還會……救我?”
有先前那麼一道,蘇意歡不敢魯莽了,做出決定之前,小心翼翼地問,盯着蕭楚卿的面容,仔細地打量。
“這是你信不信我的事。”
蕭楚卿說完,移開了眼。
兩道淚痕滑過蘇意歡的臉頰,她的心又涼了一截。
她這才發現她根本無法通過蕭楚卿那張好看的臉,看透他到底在想什麼。
先前蘇意歡盡可以理解蕭楚卿對她的态度。
她不過就是一個被家人冒昧塞來的沖喜夫人嘛,沒人會喜歡的。
更别說還是蕭楚卿這種喪妻不久,随即重病昏迷,第一次醒來,便被冒冒失失的夫人重重砸了一下的情況。
所以之前蘇意歡偷偷在心裡發過誓,蕭楚卿隻要不動辄殺她,蘇意歡便覺着自己能客客氣氣地貼他的冷臉一輩子。
可……
蘇意歡現在有些讨厭他。
因為他盡職盡責地守護着他的家人,
因為他不将她蘇意歡看做是他的家人,
更沒有因為蕭妍君和王慶禮對她的喜愛,而愛屋及烏。
蘇意歡知道,在這世道上活,對陌生的人總要存有幾分戒備。
蘇意歡現在卻并不想善解人意。
她隻想讨厭蕭楚卿。
她好讨厭蕭楚卿。
“夫人,盡早做選擇吧,若是那頭的動作快,此時畫屏應當已經敲響二皇子府邸的門了。”
蘇意歡失态地坐在地上,被迫從逃避怨怼的情緒中抽離出來,考慮起蕭楚卿給她的選擇。
若是她信了他,生和死的機會對半開。
若是不信,她便隻有死路一條。
不知是不是方才吹風受涼,蘇意歡的腦袋昏昏沉沉,脊背爬上如遊絲般的寒意,再加上眼前的忐忑,蘇意歡蜷在地上打起抖來。
蘇意歡是想罵人的。
可她現在滿腔的怒火燒到外頭,隻剩下乏力疲憊。
蘇意歡沉沉歎了口氣,挂着滿臉的淚痕,狼狽地挪到門口。
身後,
盯着桌上蘇意歡碰都沒碰過的瓷瓶,
蕭楚卿的目光徹底陰沉了下來,帶着隐隐殺氣,左手縮緊,握成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