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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結果就是蘇意歡跑了大半夜茅廁,紀雲岚陪着蘇淩在院子裡坐了一夜,等第二天一大早,糖水鋪子開門了,她倆好說歹說請他吃了開張後第一碗糖水,他才消停。
蘇淩那知道來龍去脈的脾氣,發作起來都那樣難哄。
蘇意歡眼下是全然不懂蕭楚卿在氣點什麼,自是也不知道怎麼哄,更有點不想哄,丢下一句,“哦,那你自個收着吧”,便扭頭走了。
這件事到這裡,本是蕭楚卿占了上風,但他望着蘇意歡的背影,不自知地擰了擰眉,一瞬有些無措,心裡卻又有些莫名其妙的失落,也不知道剛才自己到底在甩什麼臉子。
直待蘇意歡的身影消失不見,他才意識到自己方才的反應是又多奇怪。
他歪了歪頭,滞在那好一會,才按下讓人摸不着頭腦的心思,提起筆,總算是把給穆醜的回信給寫完了。
蕭楚卿方放下筆,吩咐方勵照往常一樣将這紙條送回去。
喬梨便又來傳話,他下意識以為是蘇意歡找回來了,連喬梨的話都沒聽完,就道:“讓她進來吧。”
等兩聲輕輕的,繡鞋踩到地面上的聲音傳來,蕭楚卿還是沒耐住性子,沒好氣地說了一句,“又來了?”
“公爺。”
并不是蘇意歡說話的聲音。
蕭楚卿擡起頭,掃了一眼,看清來人,怔了怔,很快又端起了平時裡總是冷着,威嚴不可冒犯的架子。
“何事?”
“宮裡派人來了,說這是皇上讓尚衣局為夫人制的衣裳。”
“直接給她送去便是。”
“可……”丫鬟有些支吾,“送東西來的人還讓我帶一句話。”
“什麼?”蕭楚卿問。
丫鬟将手裡的衣裳往前拿了些,“來人說,小門小戶的野雞,到底成不了鳳凰。公主說,讓夫人還是不要肖想這些與自個身份搭不上的物件。”
“這些衣裳……我剛剛看過,都被劃破了。”
蕭楚卿皺起了眉,招招手,讓她将那些衣裳拿過來,翻看了兩下後,他沉着聲道:“方勵。”
“诶……诶,在!”
“你親自進宮一趟,将這些衣裳送入尚衣局,勞煩尚衣使補救一下,再同她約好時間,到時候你親自取回,莫再将此事假手于人了。”
“若是尚衣使不肯再修補呢?”方勵有些擔憂,“這衣裳都破爛成了這樣。”
蕭楚卿:“那便直接拿回來,我再做打算。”
方勵應了一聲“是”,擡腿準備走出去。
蕭楚卿想到什麼,在後頭喊了一聲,“回來。”
方勵僵硬地退回,“公爺還有吩咐?”
蕭楚卿瞧着那些破衣裳,“你端這些的時候……避着些蘇意歡。”
方勵覺得這道吩咐很是微妙,眉尾不安分地聳動一下。
“那我晚些再送出去?”
蕭楚卿點頭,方勵便準備将東西放下。
站在一旁的喬梨猶豫片刻,還是開口說了一句,“公爺若是為避着夫人,現下倒是最合适的時機。”
蕭楚卿看向喬梨:“什麼意思?”
“夫人已經出門去了。”
蕭楚卿自己也沒意識到自己話裡攜帶的幾分急迫的關切,“什麼時候的事?”
喬梨道:“就方才,方勵把月例銀子給夫人送過去以後,她便跟湘雲蹦着跳着,往外頭去了。”
——“湘雲,我們有錢啦!”
跨出英國公府大門,往外走遠了些,蘇意歡又有些得意忘形地捧出錢袋子,松開口子看兩眼,再紮緊。
這錢袋子裡的,還不是她今日領得的全部,但就這些,蘇意歡還是怎麼都看不夠。
這一年因為蘇淩不斷地欠債,她可是好久都沒見過這麼多的銀子了,現在手裡捏着這麼多錢,竟是叫她心裡都安定下來,樂得像是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湘雲瞧着那沉甸甸的荷包,也是歡快的,用力地點了好幾下頭。
不過比起有錢,她倒是更為蘇意歡如今的境況感到開心。
有落腳之地,也有銀兩傍身,卻沒有性命之憂。
說起來,湘雲先前在書房門外等着的時候,還有些擔心害怕呢。
畢竟蕭楚卿先前在蘇意歡口中,可是冷面閻王爺。
閻王爺都是要命的!
誰知蘇意歡最後竟是全須全尾氣鼓鼓出來的,竟是在裡頭發了通脾氣的樣子。
就這樣,那閻王爺後頭還巴巴派人給她送了銀子來。
湘雲思索了好久,沒明白過來為什麼生氣就能得銀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