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意歡有些意外,看向喬梨。
“喬梨是我訓練的死士,功夫雖算不上萬裡挑一的翹楚,但護着你不出意外,也夠了。”
喬梨對此沒有任何異議,許是她從前接受的訓練不許她忤逆,她直接同蘇意歡行了個禮,态度是前所未有的恭敬,比之新婚當夜,簡直是兩副臉孔。
蘇意歡曉得蕭楚卿如今也是意識到他們本為一體,在人身安危上同她行方便,給她安排護衛,便是同自己行方便,是對彼此都好的事情。
她并沒有感激到涕淚橫流,隻是道了一聲多謝。
回到偏房後,果然不出蘇意歡所料,湘雲呆呆的,雙手拘在身前,肩膀縮起來,渾然是被吓傻了。
蘇意歡心疼地跑過去抱住湘雲,捧着她的臉,輕喚她的名字。
好半晌湘雲才扯起個笑臉,擡起頭,“夫人。”
“夫人什麼夫人,都說了,你我在私下,就隻是意歡與湘雲。”
蘇意歡見湘雲的魂回來了,将椅子扯到她身旁,
“今日你可是看到二皇子做了什麼,憑你的膽子,不該吓成這樣的啊。”
蘇意歡的話,将湘雲帶入一段回憶裡,她的腦海中,立時出現一雙緊盯着她,像是咬準了獵物一般的眼睛……
随即那隻眼睛逼到她身前來,冰冷的手掐住她的臉頰。
——“過去的事便罷了,往後,你得好好記清楚我這張臉,再見到我時,不許躲,不許退,得到我跟前來好好行禮問安。”
湘雲不自覺又繃緊了身體,一把抓住了蘇意歡的手。
蘇意歡被她突然這一下吓得打了個顫,放輕了聲音,試探着問,“湘雲,你到底怎麼了?”
湘雲魂不守舍地道:“我在想……”
“想什麼?”
湘雲搖頭,“我到底是忘了什麼……”
緣何會與那樣一隻豺狼扯上關系。
*
當晚蘇意歡早早就睡下了。
念着湘雲被吓得不輕,她還想拉湘雲到她被窩裡,同她一起睡。
湘雲卻是記着規矩,不好再放肆,關上門,退了出去,在門口守夜。
如今蕭楚卿和蘇意歡之間逐漸如冰雪消融,她也是看在眼裡的。
蘇意歡睡前,蕭楚卿還親自來給她診過脈,送了碗湯藥過來,又當着她的面,自己先親自嘗了一口,告訴她這是沒有毒的,叫她放心喝。
依她看來,兩人之間這假夫妻的情分,往後未必沒有成真的可能。
如蘇意歡所言,蕭楚卿的确是個還算得上正派的君子,隻是先前對蘇意歡留着提防。
若是往後他肯庇護着蘇意歡了。
那蘇意歡也算是有了一處着落了。
倒是她自個……
湘雲想着自己往後的出路,默默攥緊了拳頭,指甲幾乎摳到肉裡,她卻是渾然不覺疼的樣子。
且不說此次她違逆了與公孫華的約定,沒有到他跟前同他行禮問安。
再者,在湘雲看來,公孫華就像水汽森森的迷霧,是嶺南地界層巒疊嶂的瘴氣,無形地糾纏着她,渾身如裹濕布一般粘稠難受,擺脫不得,更叫她看不清來路,尋不見歸途。
*
蘇意歡是很喜歡王慶禮的,這點她發自内心的承認。
隻是這一頓,同王慶禮一同用的早飯,當真是叫她有些如坐針氈。
前些天他倆從宮裡回來,蕭楚卿抱着蘇意歡的事情,總算是傳到了王慶禮這裡。
于是今日這頓早飯她就開始撺掇,做起二人的思想工作。
說兒女婚嫁,一是講求門當戶對,二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更是重要。
但她說,有她這麼一位商戶背景的主母,說到底,他們家也不會在門戶上過多苛求。
所以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兩人的婚嫁,雖然倉促,但怎麼也算是兩家父母點過頭的。
如今他們夫妻之間的關系不像先前那般水火不容,便要抓緊行動起來,做些夫妻該做的事情,傳宗接代,開枝散葉。
蘇意歡聽到後頭,是連喝粥都不敢,生怕聽到王慶禮的下一句教誨,要忍不住,将粥從嘴裡噴出來。
她隻能将勺子和筷子都擺放整齊了,而後規矩地,僵硬地坐在那。
王慶禮在此事上,真是有不少的見解,隻叫他們一定要将夫妻情分落實這一件事,便來來回回,用不同的方式,不帶重樣地說了好幾次。
蘇意歡聽得有些坐不住了,她大了膽子,擡頭,想去看旁側蕭楚卿的反應。
視線偷摸移過去,瞧見他也是這樣坐牢般難受,蘇意歡莫名其妙有些幸災樂禍,這幸災樂禍還不自覺顯現到了面上,叫她勾起了嘴角。
——“對,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