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蕭楚卿覺得稍稍放縱一回也是無妨,用着哄人的語氣與她商量,“蘇意歡,我的腿要站不住了,你松手,讓我去坐會。”
“好不好?”
不知道是蕭楚卿這番示弱有了成效,還是蘇意歡覺得這樣睡久了有些累,該換個姿勢了,蘇意歡這才松了手,翻了個身,背對着他。
蕭楚卿撐着床起身,沒敢再過多停留,緩慢地走向離他最近的一個椅子,坐了上去,手掌包着膝蓋,揉動幾下,待雙腿的疼痛緩解了好些,他才起身,叫湘雲不必同蘇意歡說他來過,什麼也不必說,這便又離開了。
廊下,夜色是憋悶的濃,方勵攙着蕭楚卿,“公爺,這院子都鎖了,咱今晚去哪歇息?”
“我記得霁雪軒南面有一處廢棄了許久的院子。”蕭楚卿說,“叫人去收拾一下,我去那将就一晚。”
“您說的是昀平院?”方勵難以置信,同他确認了一遍。
“嗯。”
方勵瞪大了眼睛,“公爺,昀平院……”
“昀平院确是荒廢了許久了,若是現下喚人去收拾,起碼得半個時辰之後,您才能歇下,這霁雪軒近在眼前的,這夫人也明擺不是真要趕您走,隻是氣性有些上來了而已,您同她好好說幾句話,夫人不見得會真叫公爺您無處下榻,您這頂着春寒自己苦熬,又旁觀着夫人苦熬的,這是何必?”
方勵一說就有些刹不住嘴,将近來忍着沒說的話,一股腦全傾吐出來,
“還有您這日日早出晚歸的……我不是怕您身子吃不消,實在是您還在恢複身體的時候,不好生将養着到處奔波,怕是更要好得慢些了,小姐好幾次派人來問公爺您的情況,總不見您的身影,她也是着急,眼眶下都一圈淤青。我見二皇子派來跟着咱的那些人,整日哈欠連天的,也是快要吃不消了。”
“若說您先前那般是為了設局……可今日,我真是瞧明白了,您就是為着躲夫人……可到底夫人已經入了府,是您的妻子啊,您難道要違背自己的心意,躲她一輩子嗎?”
蕭楚卿停下了步子,扭頭盯着方勵,寒意自眼底向外彌漫,
“是最近骨頭松了,想讨闆子打緊實來了?”
方勵被蕭楚卿這一個眼神過來,方勵就知道他生氣了,雙腿霎時有些發軟,差點忘了如今蕭楚卿還是個需得他攙扶着的。
且前不久才挨的罰,叫方勵現下一聽到什麼闆子,就覺得肉痛皮癢,他連聲道:“不不……不不不。”
“依公爺所言,我這就去辦。”
*
清晨,清冷的露水濕氣在空中彌散。
蘇意歡團抱着一卷被子醒了過來,可待視線清晰過後,看清了懷中的東西,蘇意歡總覺得有些怅然若失。
就好像……
她先前明明抱過比被子更暖和更舒服的東西。
蘇意歡擡了擡手,大緻比劃了一下那樣物件的輪廓,清晰地認識到她的屋中是沒有那般巨大到可以搬上床的物件的,這又将手耷拉下來。
隻是蘇意歡還是不由得回味了一下那種被完全包攬的感覺,然後突然意識到些什麼——
她怎麼回來了!?
蘇意歡“噌”地一下從床上坐起,掀開被子四處檢查了一下自己,四處完好,衣物也沒有破損,又用被子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迷茫地盯着緊閉的窗戶。
她昨夜分明記得自己坐在蕭楚卿卧房門口準備截人的啊,甚至後頭,她好似還在門口睡過去了,如今她怎麼也該在外頭醒來……
這中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蘇意歡立即扯開嗓朝外頭吼。
“湘雲,湘雲……”
“梓溪,文珠。”
三個人聽到動靜,急急忙忙從外頭跑進來,站成一排,同她行禮,“夫人。”
蘇意歡直截了當地問她們道:“我昨兒是怎麼回來的?”
雖然在湘雲這裡,蘇意歡是絕對排第一位的,但有蕭楚卿事先交代過,她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合适,就那麼呆愣愣,又有點心虛地垂下了視線。
梓溪沒有湘雲的顧慮,看到什麼便說什麼了,“昨兒我起夜的時候,迷迷糊糊見方勵攙着公爺朝外頭走,許是公爺回來的時候,見着夫人在外頭,怕夫人着涼,就給夫人送回來了。”
“蕭楚卿回來了?”蘇意歡眼皮一跳,頓時來了精神,掀開被子,跳下床,“快給我更衣,我得去找他。”
文珠梓溪立即忙活了起來,唯有站在一邊的湘雲面色不佳,原地不動。
蘇意歡并未注意到湘雲的古怪,隻是又想起一件事,
“等等梓溪……昨兒你說你起夜的時候,看到蕭楚卿往外頭走?”
梓溪點頭。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