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盈駕崩後,呂雉輔佐太子登基,又将自己的兄弟子侄幾人封為列侯,初步奠定了外戚呂氏掌權的局面。
【昆明池的魚:其實對呂雉成為劉邦夫人之前的生平,大家的了解都是隻言片語,但她是一個非常會察人的女性,不然也不會聽從父親的要求,嫁給彼時還是亭長,形迹尚有些地痞色彩的高祖。
這是她具備政治視野的先期條件,也就是有一個比較有政治視野的家庭環境,她父親呂公顯然是一個非常圓滑的人,善于交際。
而扶持幼子登基,自己臨朝稱制之後,她成為了中國曆史上第一位具有實際最高權力的女性統治者。
對她而言,其實是沒有什麼先例的,尤其是如果她并未讀過太多先秦史籍或者策論,這種封建時代領導的藝術,恐怕真正是來自于她的現實見解,和耳聞目睹,也就是一種本能。
可以說是有大才華的。司馬遷對她的評價感覺也是非常高。】
【上林苑的駱駝:的确,同樣作為女性,我甚至并不覺得她在稱制初期便扶植自己家族的勢力有什麼問題,從維持穩定的角度來說,作為一個女性掌權者,的确需要比較純熟的站在自己這方的勢力,來輔助她施政展開。
而且一個女性,在父權傾軋的時代展現出真實的政治野心,并在惠帝、文帝交替的這段時期,于前期實現相對平穩的過渡,這的确很有魅力不是嗎?】
在施政策略上,還是以農業為本,踐行提倡儒家孝悌,且承繼了惠帝以來的寬和政策,摒棄嚴苛的刑罰,且定功論賞,還是比較好的貫徹了愛重肱股之臣的策略,并沒有卸磨殺驢。
【上林苑的駱駝:确實。不然群臣也不會在她再廢再立皇嗣的時候表現出惟其命是從的忠心狀态。尤其《漢書》在廢少帝這一段,應是呂後口吻下達的這段诏令可以說非常精彩。咋說的來着?】
(天幕上出現原文)
四年夏,少帝自知非皇後子,出怨言,皇太後幽之永巷。诏曰:“凡有天下治萬民者,蓋之如天,容之如地;上有歡心亦使百姓,百姓欣然以事其上,歡欣交通而天下治。今皇帝疾久不已,乃失惑昏亂,不能繼嗣奉宗廟,守祭祀,不可屬天下。其議代之。(《漢書·高後紀》頁98)
【昆明池的魚:從這段诏書文段也能看出,呂後絕對是一個懂治理的女性掌權者,着重提到了最高統治者需要具備的重點素質——包容,以及君民之間的關系,施政不關注百姓歡欣,何來天下和樂。
也許她在處理外戚權勢和戚夫人,劉如意等問題上有弄權自重,手段狠厲等特質,但這究竟還是宗室後宮宮牆之内的事務,她主觀上對民衆始終有一種體恤之心,盡管這可能也是她立足的重要策略,但凡事論迹不論心。
她可能還沒有從高祖種種面對異性王的策略當中參悟到,權力上層系統的穩定也是國家局面穩定的重要一環。
但總的來說,呂後在大一統初期一切草創的階段,絕對能算得上是一個合格的統治者,否則惠帝死,少帝繼那時候已經差不多玩兒完了。
【武庫執吾人:确實。那時候可不像北宋以來能有一個完善的國家機器,哪怕皇帝不作為,也能讓整體在各機構相互制衡中配合着運轉下去,西漢初年可什麼借鑒都沒有,完全是摸着石頭過河。
某種意義上,她比唐代武後面對的爛攤子要大得多。】
【昆明池的魚:的确如此。如果不是呂後執政的表現尚佳,廢帝再立的時候群臣也不會這麼異口同聲的支持。】
【高祖:朕這個夫人就有一點不好,太想看的長遠,思慮的周全,卻不懂應變的道理,但畢竟跟朕一樣也都是基層成長起來的,知曉百姓大不易,知曉人心的複雜多變,這是她的好處。】
然而呂後卻時常感到獨木難支。她臨朝稱制的第五年,南越王趙陀在南面稱帝,第六年和第七年匈奴連續犯邊,同一年,封梁王呂産為相國,趙王呂祿為上将軍。
【上林苑的駱駝:這幾乎是呂後晚年最差一招。】
【昆明池的魚:我感覺第一是這一年發生太多事情,已經到呂後本人可能無力招架的地步,所以才會求諸自家人,人老的時候大概總有一些昏碌的時刻,來自于無力感,來自于對世界的不信任,根本還是來自于對死亡的恐懼。】
【武庫執吾人:呂産掌相權,呂祿分兵權,顯得太過司馬昭之心,這的确不像一個聰明的掌權者能做出的決策。】
【昆明池的魚:其實我倒覺得呂後有點破罐兒破摔的意思,或者也有被脅迫的可能。諸呂先前封王本就已經違背了高祖以來的祖訓——異姓不得封王的規則,諸呂自己心裡早就門清這一點,所以才會有呂後死後的作亂,其實他們和當初的韓信至少在心态上有那麼一點相似,知道會被圍剿,不如犯上作亂的賭徒心理。
【武庫執吾人:不過這件事也充分說明了,在中國曆史上外戚掌權的确隻能是某個階段的變态現象,很難為統治系統所包容或消化,注定隻能是在一段時間内對國家治理起到調試作用,很難成為主流,或者說要成為主流的代價會異常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