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晝雪先去了一趟寶墨堂,接上祖母之後,一行人前往前廳用膳。
因為方才的緣故,向晝雪有些不想面對燕靖昭。
可這是歸甯宴,夫妻不坐在一起,實在不像話。
于是,向晝雪就這麼被安排在了燕靖昭的身邊,坐下的時候,燕靖昭還好心的扶了她一把。
向晝雪有些不适,剛想要抽出來,餘光裡瞥見老夫人欣慰的目光,原本打算抽走的手停了下來,還非常自然地沖着燕靖昭笑了笑。
“多謝王爺。”
這倒是打了燕靖昭一個措手不及。
誠然他們是新婚夫妻,但在相親相愛這條路上,他們的步子顯然邁的不太對,做到的隻有相侵相礙,燕靖昭自己倒是不甚在意,左不過沒什麼大事,就當給自己平淡的生活增加樂趣了。
更何況,有時候他還真需要向晝雪來當擋箭牌。
而向晝雪就不一樣了,這是個從不吃虧的主,為了達到目的,甚至能在新婚之夜給自己下……
燕靖昭實在想不明白,這又是在鬧哪一出?
很快,他就沒空想這些了。
見到衆人都落了座,向伯真開始了自己的侃侃而談。
向晝雪聽的興緻缺缺,燕靖昭礙于身份,在一旁微笑不語,最終還是老夫人出面,攔下了口若懸河的向伯真。
“好了好了,這是大丫頭的歸甯宴,你不要把官場那一套帶過來!”
向伯真面露尴尬,倒酒賠罪:“王爺,是下官失禮……”
燕靖昭虛扶了一下:“國公爺是王妃的父親,自然也是本王的嶽丈,承老夫人所言,今日隻是家宴。”
言外之意,大家心知肚明,不再多說什麼,便開了宴席。
向晝雪打從回來之後,就從沒跟向伯真和林夫人在同一張桌子上用膳,向伯真東窗事發之後,府裡更是風聲鶴唳,再加上向幼青被下蒙汗藥之後,向晝雪對這個家是越來越失望。
“……我這個女兒啊,打小吃了不少的苦,如今出嫁,我這個做父親的,還真是有些……”
餐桌前,向晝雪聽得意興闌珊,吃飯也隻吃自己面前的。
燕靖昭朝她那裡看了一眼,然後在衆目睽睽之下,夾了道時蔬遞了過去,低聲道:“吃吧。”
“嗯?”向晝雪一下子從隐形人,被推到風口浪尖之上,徹底懵了。
一整桌的人神色各異,反應最大的,可謂是向伯真了,臉色幾經變化,最後打了個哈哈:“看來王爺很……”
向晝雪無視向伯真的背景音,視線始終落在燕靖昭的身上,眼神充斥着疑問。
燕靖昭很是坦然,見向晝雪不動,又重新夾了另外一道:“再嘗嘗這個?”
看着碗裡的菜品,向晝雪隻覺得眼皮直跳,她趕忙夾了起來,以免他再做出些其他危險的事情。
身後的黃嬷嬷目睹了這一切,幾次想要張口,卻都礙于身份,閉上了嘴。
怎麼就這麼巧,明明東西放得離向晝雪夠遠了,睿王還是能夠精準地夾中向晝雪不喜歡吃的菜。
于是,黃嬷嬷眼睜睜看着向晝雪硬着頭皮吃了下去,再昧着良心地誇贊:“很好吃,多謝王爺。”
黃嬷嬷知道這些,在場的其他人可不知道啊,還以為是小夫妻情比金堅的象征,都會心一笑。
“對了,”向晝雪為了顯示自己也很關心燕靖昭,尋摸了面前的水晶脍,夾了過去,“王爺嘗嘗這個,很好吃的。”
燕靖昭額角直跳,他的目光望向向晝雪,似乎想從她的臉上找到哪怕一絲一毫的捉弄。
然而沒有。
向晝雪很坦然,真誠的無懈可擊。
“多謝王妃。”
燕靖昭夾起水晶脍,面不改色地咽了下去,身後蘭溪倒吸了一口冷氣,隻是聲音太小,除了心驚膽戰的黃嬷嬷,沒有人發現。
兩個人在一衆和諧的氛圍裡,敏銳地發現了對方的擔憂,雙雙後退半步,低聲交換着‘情報’。
最後兩個人得出一個驚恐的事實。
從一開始,燕靖昭和向晝雪就在一大桌子菜品中,精準的選中了對方不喜歡的那道菜,誤以為對方隻是不好意思,或者是夾不到。
這跟互相投‘毒’有什麼區别?
“區别在于,可能一會,就要打道回府了吧。”
黃嬷嬷有些欲哭無淚,向晝雪自小就養的糙一些,鄉下的賦稅頗重,能吃飽飯已經是相當可以的家庭了,在得到國公府的接濟後,她也沒有品嘗什麼山珍海味,還是維持現狀。
以至于之後的某一天,黃嬷嬷把銀子換成了補品帶過去後,竟然發現向晝雪對好幾樣東西都起了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