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屋子的采光極好,正午時分,屋裡也不是很冷。
向晝雪将采來的藥材擺在窗棂之下,正在處理的時候,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
“孩子安頓好了?”
“奴婢将人放到了自己的屋裡,”款冬非常有眼力見地遞上了工具,“王妃有什麼打算?”
向晝雪手上的動作沒停,分出了一個眼神給她:“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将人留在自己身邊?”
“奴婢不敢妄自揣度王妃心意。”
“那孩子很安全,也很幹淨,”向晝雪解釋着,“她既從未見過人,自然也不存在我想的那種,有心之人利用她,想要用疫病将我們全都害死的想法,這一點從她的衣着發式也能看出來。”
一縷陽光斜斜地散了進來,落在向晝雪的身上,像是給她渡上了别樣的光芒。
“最重要的,還是那個孩子的身世,”向晝雪在款冬疑惑的目光中,陳述一個殘忍又無比現實的事實,“她應當是被遺棄的女嬰,福大命大活到了現在,我們如果不将她帶回來,留給她的隻有死亡。”
迎着款冬震驚的目光,向晝雪無奈的點了點頭:“你從小就生活在國公府,不知道很正常,這個世道對女子來說,就是這麼的艱難,既然沒辦法救所有人,那我想着,能救一個便是一個。”
款冬久久沒能說出話來,向晝雪笑了笑:“看給你吓的,今日午膳王爺沒回來,你替我去問問什麼情況?”
“是,奴婢這就去。”
款冬離開的時候,還是一副大受震撼的樣子,看樣子還是沒完全消化好。
向晝雪歎息一聲,把人支走後,她将處理好的藥材重新理順,返回書桌,打算寫一張新的方子試試。
到底不是專業用藥的,隻能先從藥膳的角度開始入手,至于真正的實施,還是需要和陳、唐兩位太醫商議之後,才能徹底用藥。
“款冬……”最後的音節還沒發出來,向晝雪就将話咽了回去,差點忘了,人剛被她隻支出去。
“算了,我自己去……”向晝雪将手中藥方疊了疊,捧起一旁的藥材,打算去找人。
“王妃要去做什麼?”
燕靖昭突然出聲,把向晝雪吓了一激靈,她後退一步,措不及防地撞上了桌角,整個人不受控制的朝前撲去。
燕靖昭瞳孔緊縮,忙控制自己朝前去接人。
不料向晝雪的保護措施相當出人意料,她将藥材緊緊護在了自己懷裡,而她自己則是随波逐流,這動作看得燕靖昭心驚肉跳,幸好距離并不遠,燕靖昭還是護住了向晝雪的腦袋。
膝蓋就沒那麼幸運了,重重地磕在了地上,疼得她當即“嘶”了一聲。
“雪兒!”燕靖昭關心則亂,差點把自己從輪椅上摔下去。
“你先别動,我自己來。”
向晝雪制止了他的動作,将藥材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後,這才一手撐着地,一手撐着燕靖昭的膝蓋,緩緩地站了起來。
果不其然,膝蓋處的料子髒了一大口,嚴重之處還出現了裂痕,隐隐透出裡面受傷了的皮/肉。
“你這不止傷了表面,說不定連骨頭也傷到了。”
燕靖昭隻消掃上一眼,就确定了她的傷勢,他的眼裡滿是心疼,手上的動作更是輕得不能再輕,就怕給向晝雪造成二次傷害。
“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向晝雪強忍着疼,對着他笑了笑,“沒事的,叫人處理過就好,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别轉移話題,”燕靖昭難得嚴厲,“我倒甯願自己不來這一趟,起碼你不會受傷。”
向晝雪掃了一眼堂桌的杯盞,這一看就是來了很久了:“我自己做事入了迷,跟你有什麼關系?”
話音未落,燕靖昭一個眼風掃了過來,那目光中沒有多少情緒,僅僅是那麼淡淡一眼,向晝雪便識趣地不再說話了。
“這些藥材比你的命還要重要嗎?”
燕靖昭不愧是武将出身,這上身的力氣就是大,輕輕松松将她抱上了身後的桌子。
受傷的膝蓋完全暴露在燕靖昭的眼前,她有些不安,燕靖昭一把抓住了她正在亂晃的小腿。
“别動。”
向晝雪像是一下子被定住一樣,不再亂動,燕靖昭緊皺的眉頭終于放松了些。
他将向晝雪的腳搭在了他的衣袍之上,這才打算一點點将褲腿卷上,仔細檢查傷勢。
向晝雪沒想到燕靖昭能做到這個地步,心頭一驚,連忙退開。
眼見着目标離自己又遠了些,燕靖昭不自知又開始皺眉,向晝雪忽然覺得眼前的男人有些陌生,不确定地喚了一聲:“燕靖昭。”
“嗯,我在。”他微微擡頭,聲音帶上了幾分誘哄,“讓我看看傷勢,可以嗎?”
再配上他那雙哀求又可憐的表情,向晝雪哪裡說得出一個‘不’字,稀裡糊塗地就要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