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醫的動作很快,再次進來禀報的時候,不過半炷香的時間。
“微臣私自做主,将地點定在了西北角的屋子裡,這些人一聽是您要召見她們,一個個激動的不行。”
這次向晝雪沒有帶款冬,而是孤身一人前往,身邊隻有陳向明引路。
“為什麼見我就激動?”向晝雪的裝扮十分低調,若是不仔細看,還以為是跟在陳太醫身邊的侍衛呢。
“呦,您還不知道呢,在疫區,您的大名早就傳開了。”陳太醫樂呵呵的,“自從您送來藥材之後,整個疫區誰還不知道您的名字。”
“再加上您後來為了疫區百姓在陛下面前據理力争,最後又是以王妃之尊,親自到場,為他們診治,私下都管您叫菩薩呢,也就是王爺壓着,不讓人出去,不然這時候,外面該有您的生祠了。”
向晝雪沒想到,自己不過按照自己所讀書上做,竟然能造成這樣大的影響,一時心裡五味雜陳。
前幾年皇位更疊将臣子的心養大了,以至于衆人如今隻知道争權奪利,根本就不顧百姓死活。
這朝堂急需一場變革。
“王妃,這就到了。”
陳太醫将向晝雪引到約定好的木屋前,裡面隐隐有女人的說話聲,向晝雪轉身,對着陳太醫說:“你先回去吧。”
“這……”陳太醫看了看向晝雪身後,有些猶豫。
向晝雪給他一個肯定的眼神。
“微臣告退。”陳太醫行禮離開。
與此同時,裡面的交談聲也停了下來,向晝雪沒有着急進去,而是确定陳太醫走遠,周圍并無其他人之後,她才轉身扣門。
話還沒說出口,門就從裡面打開了,外頭的日光照了進去,點亮了整個昏黑的屋子。
一屋子女人帶着面衣,齊刷刷看向門口站着的向晝雪。
向晝雪微微揚眉,将頭頂的帷帽摘下,随後踏了進去。
“放心,外面沒人。”
這句話宛如定心丸,将所有的擔憂、不安與忐忑抛諸腦後,衆人緊繃的身體也微微放松了些。
“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大家不要這麼緊張,我隻是來看看大家,順便問問情況。”
“我聽說之前中心區的飯菜有問題,就是你們當中的一個人提出來的,好厲害啊,是誰我能見見嗎?”
衆人有些沉默,沒有人先開口說話,向晝雪料想到了這個場面,沒有強求:“沒關系的,我是覺得她很了不起,而且很有勇氣,我佩服這樣的人。”
其中有位年輕的姑娘大着膽子發問:“您真的這麼覺得嗎?不會覺得我們……”
旁邊年紀大些的女子立馬将那個姑娘拉到身後:“王妃娘娘,孩子口無遮攔,您别聽她計較,我們……我們都是很敬仰您的,沒有冒犯的意思,真的沒有。”
說着說着似乎哽咽了一下,她十分迫切的解釋,生怕向晝雪因此對她們有什麼意見,手擺得都劃出殘影了。
“我知曉的,沒事的,别擔心,”向晝雪上前一步,握住了女人的手,“我知曉大家的顧慮,今日我來,也隻是閑聊,大家應該多少聽過我的事情吧,街頭巷尾應該傳唱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沒什麼不能說的,我也是從最底層出來的,從這裡往東南方向走三十裡,就是我從小長到大的村子,等你們好了,可以出去問問,村子裡的人都是見過我的。”
在場有人睜大了眼睛,俨然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而有人則是震驚于,向晝雪竟然真的就将這件事說了出來。
向晝雪像是看透了她們的所思所想,歪了歪頭,反問:“這是什麼不能說的事情嗎?我從來沒覺得我的出身有什麼問題啊,相反,我還很驕傲于我自小在鄉野長大,正是因為如此,我才能研習藥理,現在才有機會治療大家。”
向晝雪的話不亞于在平靜的湖水裡,投下一枚炸彈,整個房間霎時間嘩然,不斷有人在發問,又被新的聲音壓了過去。
“大家不要亂,這些問題我都會給大家解答的,”向晝雪一出聲,整個房間都安靜了下來,“既然大家對我的經曆這麼感興趣,為什麼不選擇讓自己也拼一把呢?”
“王妃娘娘,我不想死的,可我能有什麼辦法?”是一開始的姑娘,她一出聲,哭腔便再也壓不住了。
“家裡男人已經死了,婆婆也是個不講理的,硬說我活着也不會掙錢,隻會白費糧食,叫我去陪葬,給家裡換點錢回來,還能養個孩子,我若是有個娘家,到底有個去處,奈何娘家人也……”
向晝雪走了過去,親手拭去她眼角的淚水:“誰說你不會掙錢的?”
這話一出,不止是姑娘的哭聲止住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通通集中在向晝雪的身上了。